云水禅苑对于穆尘而言,可说是故地重游,他信步而走,穿过迷离的云水,直接便到了杜惠雪的居处。
琴声凄婉而悠远,杜惠雪正自端坐于亭台之上抚琴。
穆尘刚要走过去,忽然穿出四名女子,拦住了穆尘的去路。
“大胆!小姐的居处,也是你能随便来的吗?你是何人所辖的弟子?”
穆尘还没有回答,琴声顿止,传来杜惠雪的声音。
“你们不要为难他,也许是他走错了路,放他走便是了!”
“是!”四名女子刚一应声,穆尘忽然跃身而起,便站到了杜惠雪的面前。
四名女子大惊之下,急身追来。
杜惠雪却已经看到了穆尘的面目,自然立刻认出了穆尘。
“你们退下吧!”
四名女子退下,穆尘看着杜惠雪,笑道:“你没有想到我会来吧!”
杜惠雪点了点头,轻声说:“看到你很好,我也总算心安了,我听说……”
她没有说下去,穆尘却已经懂了。
穆尘道:“是不是听说我勾结鬼妖差点覆灭了太乙?”
杜惠雪又点了点头。
穆尘道:“你相信是我干的吗?”
杜惠雪摇了摇头,说:“我永远都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穆尘叹息一声,笑道:“算了,只要你还相信我就好,何必再提这些呢?”
杜惠雪不再问,只道:“你近来一定过得很苦是吗?”
穆尘道:“不苦!只是……”他从怀中掏出了小黑虫,说道:“只是我的灵宠很苦,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摄食过奇金罕玉了,而我的奇金罕玉已经全部留在了玄清观,所以……”
杜惠雪看着穆尘手中的小黑虫,它正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瘦小,像是长期受饿所致。
“好!我这便带你去取些奇金罕玉!”
穆尘跟着杜惠雪一路而行。
路在云水间,让人心静神安。
穆尘道:“你的哥哥杜掌门还好吗?”
杜惠雪叹息道:“他病了,现在的他实在是不像一个人,他周身阴气四散,比嫣秀更像是鬼,可是他每天都很开心,都很幸福,这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穆尘道:“既然没有人能够劝服他,能让他保持开心和幸福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天下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杜惠雪道:“可是惠婷却很苦。”
穆尘不由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惠婷了。
杜惠雪道:“惠婷其实一直喜欢着我哥,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去劝我哥,甚至想要杀死嫣秀,因此她……她被我哥哥重伤在法术之下,从此便一直没有好过,至此也有两年多时日了!”
穆尘道:“难道没有为她医治过吗?”
杜惠雪道:“医过,可是伤易治,心却无法可医,所以惠婷未见好转。”
穆尘道:“也许我可以帮忙!”
杜惠雪道:“是呀,你是玄清炼丹术第一传人,自然医术高超,但你的身份……”
穆尘道:“你放心,我知道我不能以真实身份见人,所以我可以化装成一名术士,这样,你的哥哥绝对认不出我,惠婷也不会认出我,我便可以为他们诊治了!”
杜惠雪沉默着,许久才道:“谢谢你!”
取了奇金罕玉,穆尘又随杜惠雪回到了她的住处,然后便开始的化妆。
杜惠雪帮他化妆,先用画眉的笔,帮穆尘在脸上化出几条淡淡的皱纹,然后又粘上了胡子,还在下颚一侧,贴了一颗黑痣,又让侍女到外面找来了一套道袍,于是穆尘化作了一名游方术士。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杜惠雪带着穆尘化身而成的术士,走向了惠婷的住处。
秋风萧瑟,吹落了房前的枝叶,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半开半掩的房门在风中吱吱作响,几声轻咳不时从房里传出,听来让人心碎。
房里并没有燃起灯烛,走进去一片昏暗。
杜惠雪走在前面,穆尘紧紧跟随。
墙角一张围着纱帐的床上,正躺着一名憔悴的女子。
虽然昏暗,但是穆尘还是远远看到了惠婷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师妹……你来了……”
惠婷的声音虚弱,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强笑着向杜惠雪打着招呼。
杜惠雪赶紧扶惠婷躺下,告诉她:“师姐,你不要动,我给你请来了大夫,相信她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
穆尘正看着惠婷,脸上全是悲痛之色。
惠婷也看了穆尘一眼,但他并没有认出穆尘。
“没用的!我的病谁都不可能治好的!”
杜惠雪瞧向穆尘,轻声道:“也许这位方士会有办法的!”
穆尘拿出一副方士的姿态,轻捋着贴在下颚的胡须,沉声道:“老夫游遍天下,至今未见过不能治愈之病,相信姑娘之病也绝不会是例外!”
惠婷苦笑道:“阁下可知修为一事?”
穆尘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因为老夫也是拥有一定修为之人。”
惠婷道:“阁下既然知道修为之事,就应该清楚,拥有修为者本该永脱病灾,可是我却偏偏病了,而且请了诸多大夫,全都无力医治与我,阁下又能有什么法子?”
穆尘笑道:“请姑娘伸出手腕,我自有良方,而且我专治拥有修为之人的病疾!”
惠婷轻笑一下,伸出了手,头却转向了另外一侧。
穆尘开始为惠婷把脉。
她脏腑机能并无丝毫损伤,经脉也全然无恙,但脉象却异常凌乱,穆尘知道,她的病不再身体上,而是在心里,她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如何能够让她忘却伤楚,释怀那些不属于她的情愫呢?
穆尘看过的所有医学典籍都没有记载,可是在《内经注》上却有过这样的描述——“无疾而脉乱,可易心经,错肝络,而使气元畅,脉复顺。”
可是该运用什么方法“易心经,错肝络”呢?难道心上的经脉和肝脏的脉络,真的可以移动改变?
穆尘正思索着,却听惠婷说道:“怎么样?阁下也感到无措了吗?”
穆尘站起了身子,放开了惠婷的脉腕,呵呵笑道:“老夫已有了法子!”
杜惠雪喜道:“你真的有了办法?”
她的表情不但流露出喜色,更加流露出和穆尘的亲近之态。
惠婷躺在床上,眉头一皱,急道:“师妹,不要相信他,离他远一些,说不定他就是一个骗子!”
一句话说的太急,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杜惠雪刚要去扶起她,却被穆尘拦住。
“让我来!”
穆尘双臂在一张,施展出了御气行针之法,数十道银光长针,已刺进了惠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