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悬于南方天际,普照大地,感觉温暖而舒畅。但并非万里无云,遥远的北天边缘,已满布阴霾,似乎正渐渐向南移动,欲要吞没这朗朗乾坤。
穆尘回到了玄清观,站在了云阳子面前。
云阳子笑容可掬地问道:“此番下山,都游历了那些明山秀水呀?
穆尘笑不出来,凝重道:“师父,弟子此番去了长安,并且还遭逢了一件大事!”
云阳子看着穆尘满脸的凝重,已感到他将要提及的事情绝不寻常。他深知穆尘遇事向来沉稳,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云阳子等着穆尘说下去。
穆尘道:“云水禅苑的少掌门杜弘贤诛杀了魔宗宗主的义女!”
云阳子当即怔住,许久都没有开口,许久都没有动弹。
穆尘先前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却并不清楚它究竟有多么大,可现在他从师父的反应上,已经明白,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又过了很久,云阳子才缓缓说道:“穆尘,快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为师。”
穆尘讲述了起来,在他讲完之后,云阳子陷入了沉思。
穆尘问道:“师父,魔宗的宗主会为了给义女报仇而攻打云水禅苑吗?”
云阳子立即说道:“一定会!只是不知道云水禅苑将如何应对。”
穆尘道:“我们呢?去帮云水禅苑吗?”
云阳子道:“我们三家曾约定,共御魔宗,所以本应该去帮他们,但是……”
他叹息一声接着道:“但在杜闻见接掌了云水禅苑之后,便率先背弃了三家的约定,改‘与魔争雄’的立派宗旨为‘不与魔争’,所以在三十年前他们并没有参加征讨魔宗的行动,致使我们玄清观和太乙门伤亡惨重,包括我的师父清业子和太乙前任掌门万羽,都在那一次征讨中重伤而亡,就连现任太乙掌门万如流也落得残疾,他的夫人苏夏更是当场丧命。”
想不到三十年前还有过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太乙薛敏对云水禅苑的掌门杜闻见总没有好感,她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可穆尘虽然已不止一次见过太乙掌门万如流,却一直没有察觉到他居然身有残疾。
穆尘道:“既然三十年前云水禅苑就已经背弃了约定,我们现在为什么还一直在说三家同仇敌忾呢?”
云阳子有些无奈地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用以迷惑魔宗而已,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穆尘道:“可是现在魔宗要有所行动了,我们又该如何是好?既然三家同仇敌忾只是口号,那么要不要去帮云水禅苑应对魔宗的进攻呢?”
云阳子道:“必须帮!以云水禅苑的实力,决计抵挡不住魔宗的大举攻势,若是我们和太乙袖手旁观,云水一派必将就此覆灭,而那时,魔宗的气焰将会更加张狂,说不定接着便要来灭我们玄清或者太乙了。”
穆尘心中无法理解魔宗为什么会想要覆灭玄清或者太乙。
他说:“师父,我发现魔宗弟子和我们一样,都是人,可他们为什么给自己取名魔宗呢?又为什么非要和我们各派争锋相对呢?”
云阳子道:“魔宗弟子虽然都是人,可是魔宗宗主英魁却并不是人,他是来自于三界之外,八荒遗地的魔族。”
“魔族!”穆尘更是感到惊诧。
云阳子道:“魔族中辈,生而具有丹元贯通境界的法力,他们的样貌,一般而言,女子皆与人无异,且比人更加美艳,而男子有的如****同体,有的和人相同,也有的高大如山,五官怪异。他们出生之时,流着和人类一样的鲜血,但随着不断的修炼,他们有可能化为恶魔,身体中也会开始流淌起肮脏腥臭的黑色血液。但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异族,应该回到他们的八荒山,不应该来到我们的人间。只要他们留在人间一天,我们身为名门正派,就要和他们争锋相对一天,直到将他们全部赶出人间!”
穆尘道:“英魁既是异族,却为何还会有人投身在魔宗门下?”
云阳子道:“卖主求荣,认贼作父,穷凶极恶,狼心狗肺者在人间比比皆是,正是这些人间难容的人,全都投身到了魔宗门下,所以魔宗才会日渐昌盛壮大起来!这样一个由异族建立起来的邪恶门派,我们如何能够容忍它的存在!何况我的师傅清业子还丧生在他们的手中!”
云阳子激动起来,猛地一拍桌子,竟将面前一张红木几案,瞬间化作了红木粉末。
穆尘也愤慨道:“师父说得对,我们决不能允许像魔宗这样的门派在我们人间嚣张妄为,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对付它!”他又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前往云水禅苑,助他们抵御魔宗?”
云阳子缓缓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道:“此事还不急,我们需等云水禅苑表达出他的态度。若这样贸然前往相助,岂非显得我们卑贱好事,毕竟当年是杜闻见背弃了三家的约定,此番的事态,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
虽不急于前往援助,但准备还是要提前进行的。
云阳子让穆尘再上赤离峰开炉炼丹,主要炼制的是“凝魄丹”和“聚元丸”这两种疗伤类药物。若与魔宗开战,伤亡在所难免,准备充足的疗伤药物是绝对有必要的。
三天之后,穆尘在赤离峰上,听到一声清啸,抬头观瞧竟是一只雪雕展翅飞来。
杜惠雪身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衫,正斜身坐于雪雕背脊之上,俯望着玄清观。
灵兽破卵而出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时日。虽然各人所得灵兽尽皆处于幼灵期,但个头已经长大,自然可以骑乘飞翔。
穆尘的灵兽却还只是一条小黑虫,虽然日日都会喂食灵宝真石,但总是不见长大,穆尘也已经习惯将它当成宠物养着。现在看到了杜惠雪骑乘雪雕而来,他心中不免感到一丝难过。
她此番骑乘灵兽而来,必是为了有关魔宗之事。
可她骑乘着雪雕,一直盘旋在玄清观上空,久久未能落下。
任何非本派弟子,未经本派允许,不论是从空中还是陆地,都不能进入本派范围之内,因为在玄清观的周遭,布防着一道无形的“奇门防御攻势”,若是硬闯,还会遭到反击。
杜惠雪当然不会硬闯,于是她高声喊道:“云水弟子杜惠雪,求见玄清云阳真人!”
天际划出一道紫色的开口,便是进入玄清观的门户。
杜惠雪这才骑乘着雪雕落向玄清观。
穆尘知道,师父云阳子一直在等着云水禅苑表达态度,现在他们终于来人求救了,云阳子也该协同众弟子前往云水禅苑助其抵御魔宗了,可穆尘却不会直接参与此次行动。
云阳子已经交给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炼丹。
丹药可以救死扶伤,是胜利的保障,所以穆尘也是在为除魔出力。
何况他经脉还有损伤,现在只能运展出三成的法力,若真让他直接与众魔对抗,他可能根本就力不从心。
不久,杜惠雪骑乘着雪雕而去。
这时,穆尘的手掌间也正拖着他自己的小黑虫。
小黑虫抬起头来,竟也和穆尘一样,看着雪雕展翅而去。
穆尘一指掌间的小黑虫,斥责道:“你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也让我骑乘着飞向天际?”
小黑虫面对穆尘的斥责,竟毫不难过,只是轻轻眨巴两下眼睛,便躺下蜷缩起身子开始睡觉。
“真是一条懒虫!”
穆尘终究舍不得将它丢弃,斥责之后,还是用手指轻抚起它软软的背部,表示出了关爱。
晚上,穆尘坐在丹炉前看护着炉火,忽听得玄清观中充斥起各种嘶嗥之声。
连早已入睡的五名小道童也被这种声响惊醒。
他们走到穆尘身前问道:“穆尘师叔,这是什么声音?”
穆尘笑道:“这是灵兽的叫声。”
话音刚落,便见从紫耀峰方向有六只灵兽陆续腾升而起。
为首者是云阳子,骑乘灵鹤;身后陆续是二师兄赵志巅,骑乘枣红色飞骏;三师兄杨成岭,骑乘金毛寒蟾;四师兄韩近崖,骑乘白绒云虎;五师兄宋怀谷,骑乘着绿光旋龟;六师兄袁胜岩,骑乘着赤红飞骏。
五名小道童,望着如此壮观的一幕,不住地发出惊呼之声。
转眼间,师徒六人向北而去,消失在了茫茫星空的深处。
五名小道童却好似意犹未尽,纷纷围向穆尘,齐问:“穆尘师叔,你的灵兽呢?你的灵兽是什么呀?”
穆尘哑然半晌,终于摊开了掌心道:“你们穆尘师叔没有灵兽,只有这一只灵宠。”
小黑虫在穆尘掌心间高傲地扬起了头,仿佛是在炫耀自己。
五名道童看了半晌,终于大笑起来说:“穆尘师叔,你养这么一个小虫子做什么?难道这也能算作灵兽?”
穆尘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中一名道童帮穆尘解围道:“穆尘师叔不是说了吗?他的这个只是灵宠不是灵兽!现在穆尘师叔,还没有灵兽,不过将来穆尘师叔一定会拥有一只更加威风的灵兽的!”
五名道童在议论声中,走回了屋子,继续睡觉。
穆尘也暗下决心,将来一定真的要得到一只更加威风的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