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一般的黄光包围着穆尘,令他像一个疯子一样,瘫倒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一阵笑一阵。
他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越是努力控制,便越会头痛欲裂,越会心神无主,也越会哭笑的更加疯狂。
“这……这是什么邪门的法术?”
穆尘在哭喊之中,艰难的问了一句。
杜弘贤傲然道:“这是我们云水禅苑的‘大势降魔心法’!你是不是觉得生不如死呀?哈哈哈”
他看着痛苦的穆尘,得意地狂笑起来。
这时,一道黄纸金字符令破空飞来,在穆尘的头顶上空突然幻作金光照下,竟瞬间驱散了包围着穆尘的黄光,使穆尘立刻脱离了被“大势伏魔心法”控制的困境。
杜弘贤惊怒起来,厉声喝喊:“是什么人破我法术,为什么不敢现身相见!”
爽朗的笑声响起,从黑暗中的一棵树上传来。
“谁说我不敢现身相见,我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是你眼力不济,所以才没能发现罢了!”
杜弘贤和惠婷同时凝神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棵树上看到一个昏暗的身影。
穆尘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并且已经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杜弘贤沉声道:“我和他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们太乙门的人来管吧?”
“算你有点见识!”
伴随着话音,树上飞下一人,轻巧的落在了穆尘身旁,暗夜也无法遮掩他灰布衣衫上的肮脏痕迹,他正是太乙薛敏。
薛敏说:“穆尘今天救过我,我当然也要救他,因为我们太乙门下的人都懂得知恩图报,不像某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只会恩将仇报!”
薛敏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惠婷一眼。
惠婷有些气恼,却不敢发作出来,只瞥了杜弘贤一眼,像是在求助,然后便垂下头来。
薛敏随后换做一脸嬉笑又对穆尘说道:“你没事吧!”
穆尘苦笑着说:“没事,只是喊了两嗓子,哭了两场,笑了两场而已。”
薛敏眼珠子一转,说:“看来你的确没事,即便是有什么事,一哭一喊一笑之后,所有的事也都会过去的,我以前就总是这样。”
杜弘贤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两个倒有相同的爱好,不如一起哭喊起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话落,他周身又已散出如雾气一般的黄光,薛敏看到之后,不禁倒退了一步。
杜弘贤蔑然道:“怎么?你害怕了?”
薛敏脸上的确流露出恐惧之色,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大声说道:“你……你以为你的‘大势降魔心法’对我会有效吗?刚才还不是被我破了!”
杜弘贤冷哼一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用的是太乙门的‘镇心脱困符文’吗?如果你身上带了足够多的‘镇心脱困符文’,倒是可以不断地使用,但我可以确定,结果终究只有一个!”
从他周身散出的黄光,忽然包围了穆尘和薛敏,惠婷从旁瞧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面对杜弘贤的“大势降魔心法”,穆尘一点办法都没有,薛敏也没有办法,他身上已没有了镇心脱困符文。
毕竟这种符文是为太乙门人遇难逃生准备的,每个人身上只带有一张,即便是一张这样的符文,也需要太乙门中懂得制符的修为高深者密炼七七四十九天。
薛敏在刚才却因不忍看着穆尘继续承受痛苦,用掉了唯一一张镇心脱困符文,所以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被困在大势降魔心法之中。
痛苦从他们的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使他们想要发疯,开始狂喊,大哭,大笑。
薛敏在大笑之中,挥舞着双臂,痛骂着杜弘贤,穆尘则瘫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一双暴起青筋的手深深地嵌入了土中。
“哥哥,住手!”
一个温柔而焦急的声音连同一道淡绿色的身影急速跑来,竟是杜惠雪来了。
她秀眉微蹙,眼中带着惊疑之色,问道:“哥哥,你在干什么?”
杜弘贤漠然道:“你走开,这不关你的事!”
杜惠雪沉下脸来,说:“难道哥哥是想让我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父亲吗?”
杜弘贤一怔,显得无奈而气愤。
他收撤了法力,恨恨地冲着穆尘和薛敏说:“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们!”言尽,甩袖而去。
薛敏大口喘着气,快速地站起身来,抹掉额头上被痛苦折磨出的汗水,朝着远去的杜弘贤喊道:“混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承受比这痛苦百倍的折磨!”
穆尘也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惠婷望着远去的杜弘贤,又回头看了看穆尘和薛敏,显得有些无措。
薛敏则瞪向惠婷,怒道:“你这个小贱人,还不快滚!我虽然不是杜弘贤那个混蛋的对手,但收拾你还是很容易的!”
惠婷愤然而去,杜惠雪却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替哥哥向你们道歉,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恨他,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虽然他行事鲁莽了些,但绝不是坏人。”
薛敏回道:“他还不是坏人?我看他已经坏透了!”
杜惠雪垂下了头,黯然道:“对不起。”
穆尘上前一步,淡淡地说:“这只是个误会,我不会怪他的!”
杜惠雪闻言,露出喜色,抬头却看到很不高兴的薛敏,不禁又惭愧起来。
薛敏的气虽然未消,却也很无奈,随即道:“算了,就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
杜惠雪感激道:“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薛敏昂然道:“我们当然是好人,不过你也不坏,至少还能明辨是非。”
杜惠雪默然。
穆尘心中却一直有个疑问,不禁问了出来:“你们怎么会都来到我的住处?”
这一次,薛敏竟然沉默了下来。
杜惠雪看着薛敏,说:“是他通知我的,他告诉我说,我的哥哥来这里找你的麻烦,所以便匆匆赶了过来。”
穆尘更加疑惑了。他望向薛敏,发现薛敏神色异样,足见杜惠雪说得没错。
穆尘问薛敏:“你早知杜弘贤会来找我麻烦?”
薛敏支吾道:“我……我原本是来向你道谢的,没想到却有人比我先到了这里,所以就没有打扰你们,后来……后来我发现杜弘贤也来了,而且来者不善,便去悄悄去通知了杜惠雪,我……我这只是为了报答你的两次相助之恩,并没有别的意思!”
穆尘也实在想不出他会有别的什么意思,便笑道:“这一次倒要谢谢你了,想不到你除了蛮横无理之外,也很有义气,看来我没有交错朋友!”
穆尘说着,抬手搭在了薛敏的肩膀上。
薛敏却不知为何一下子慌了起来,急道一声:“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告辞了!”然后摆脱穆尘,急速而去。
穆尘看着薛敏急去的背影,苦笑道:“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杜惠雪也含着笑,眼眸如辰星一般闪亮迷人。
这双迷人的眼睛并没有关注离去的薛敏,而是在一直望着穆尘。
当穆尘回过头时,杜惠雪的眼睛才微微垂下,然后轻声说道:“我也该走了,谢谢你今日的相救之恩,也谢谢你能够原谅哥哥的冒失。”
柔弱芊秀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穆尘一直目送到最后才走回房中。
房中灯光昏暗,竟有一个人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便坐在了灯光之下,独自饮着惠婷带来的那壶茶。
穆尘惊喜,道:“韩师兄,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韩近崖端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茶盏,笑道:“你的注意力全在杜惠雪远去的背影上,自然不会发现我已经进了你的房间。”
穆尘微微低下了头,不知是惭愧还是羞涩。
韩近崖说:“云水禅苑的茶的确不错,至少比他们的‘大势降魔心法’要强一些。”
穆尘一怔,问:“韩师兄刚才也看到了杜弘贤施展‘大势降魔心法’?”
韩近崖点了点头。
穆尘说:“师兄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救我,害得我受了半天的苦!”
韩近崖放下茶盏,说:“你以为刚才只有我看到了杜弘贤对你和薛敏施展‘大势降魔心法’吗?”
“还有谁?”穆尘惊问。
“还有太乙门万柔。”
“她也来了?”穆尘说:“你们既然都在暗中看到了我和薛敏被‘大势降魔心法’困住,为什么都不出手相救呢?我觉得,韩师兄和万柔的修为都要比杜弘贤强得多!”
韩近崖笑道:“太乙万柔的修为的确要比杜弘贤高强的多,而我和他则同处于两仪敕分贯通境界,不过我和万柔的确都可以在你们被困之时救下你们,但我们却不能出手。”
“为什么?”
“因为杜弘贤并没有想要伤害你们,他似乎只是在向你们炫耀而已,我们若出手,有可能引起门派之间的矛盾。”
穆尘觉得有些委屈,说:“可他的这一次一炫耀,却让我和薛敏又哭又笑,痛苦不堪!”
韩近崖说:“这已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云水禅苑的‘大势降魔心法’不只是能够让人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