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兄弟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张逸远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这次,他脸上的震惊却实在是掩饰不住了。
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
“没有,大哥,你和赵秋菊真的是夫妻?”
听到张逸远的话,男人乐了。
“这个还能有假?我和秋菊结婚快一年了。”
一年。
也就是说赵秋菊和谢宏宇搞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处于新婚期,甚至于刚刚结婚不久。
不过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宏宇竟然会允许赵秋菊的老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且看这个男人的状态,好像和谢宏宇相处的还算不错。
这算什么,一女侍两夫?
张逸远摇摇头,驱散了心里的荒唐想法。
这是1998年,社会风气还相对于保守,不过就是时间后推十几年,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的吧?
“小兄弟,你到底怎么了?要是真不舒服的话,可得赶紧去看医生,有病耽误不得。”
“没事,大哥,既然谢哥暂时回不来,我就先走了。”
张逸远觉得自己此时的脑子是混乱的,他需要安静。
所以,起身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光线被遮挡住,谢宏宇逆着光线进了通讯店。
这是......谢宏宇吗?
几个月没见,谢宏宇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眼眶深陷,颧骨突出,脸色蜡黄之中透着乌青,嘴唇也干裂的能够看到不少细小的口子。
如果不是张逸远对谢宏宇很熟悉,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是谢宏宇。
“小谢,你回来的正好,这个小兄弟过来找你的。”
看到谢宏宇,男人站起来。
谢宏宇看向张逸远。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有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懂得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流淌。
“出去吧!”
谢宏宇没有再继续往店里面走,只是看了张逸远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大哥,我先出去了。”
张逸远跟赵秋菊的丈夫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出去。
不管赵秋菊如何,不管赵秋菊和谢宏宇如何,这个大哥眼下至少是无辜的。
谢宏宇出来之后站到了店门口的梧桐树下。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知道张逸远站到了身后,谢宏宇淡淡的开口。
谢宏宇的这句话,彻底的让张逸远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消失殆尽。
“为什么?”
这是张逸远最想知道的。
即使当初他干涉了谢宏宇和方敏之间的事,但是从根本上而言,他是对得起谢宏宇的,谢宏宇能够有今天,也基本上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是小孩子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宏宇虽然背对着张逸远,但是张逸远却能听的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不是嘲讽他,而是自嘲。
“我已经让李哥着手在申安寻找新的代理商了,你自己做好打算,最多两个月,你的代理资格就会被取缔。”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看着办吧!”
张逸远以为谢宏宇可能会发怒,会反对,甚至会像以前一样破口大骂,但是这些都没有。
谢宏宇表现的很平静,好像今天的这一幕是在他意料当中的一样。
“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
如果谢宏宇是咆哮是愤怒,也许张逸远扭头就走了,可是现在恰恰不是。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别婆婆妈妈了,这件事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回去了。”
说完,谢宏宇直接回了店里。
张逸远看着谢宏宇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很奇怪,可谢宏宇不说,张逸远也不可能追着问。
只是这件事却一直都萦绕在张逸远的心里。
回到学校上课的第二天,正好赶上德士电子到南大来招聘。
和其他学校的校园招聘会不一样,德士电子每年都会在十月十一月上下来南大挑选人才。
张逸远刚上大二,招聘会和他自然是没什么关系。
但是张逸远还是抽时间来招聘会现场看了一眼,因为他在德士电子有老熟人。
只是让张逸远微微有些失望的是,这次招聘,他的那个老熟人没来。
张逸远打听了一下前来招聘的人,大家都说没听过他说的那个名字。
张逸远费解,最后才想起来是他自己闹了乌龙,他的老熟人前世是在德士电子不假,可那是2006年,距离现在还有八年呢,那小子现在八成还在读高中。
张逸远回到教室,才发现一天都没看到孙天飞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快要上完了,孙天飞才偷偷的从后门溜进了教室。
一下课,孙天飞就抓住了张逸远,哭丧着脸。
小西怀孕了。
小西才十七岁,孩子是不可能生的。
但是堕胎需要钱,上次的一千块钱已经被孙天飞花的差不多了,买了两件名牌衣服和一双名牌鞋,还去大饭店潇洒了好几次,现在小西要堕胎,他连手术费的零头都掏不出来。
“逸远,我知道我屡次三番的跟你张嘴挺不要脸的,可是这件事我真是没办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再大一点打胎就有危险了,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孙天飞拉着张逸远的胳膊,大鼻涕都淌了下来。
为了让张逸远相信,孙天飞拿出了化验单,还拉着张逸远到教室外面的凉亭下去见小西。
小西低着头不说话,瘦弱的身子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张逸远微微有些生气,生气孙天飞的不克制,为了自己一时舒坦,不做措施,结果弄成这样。
“找个正规的医院,别找黑诊所,这件事不是小事,影响以后的生育。”
尽管孙天飞的行为和孙天飞这个人都让张逸远很不喜,可是这算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跟孙天飞纠缠。
“谢谢,谢谢,逸远,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我......”
“别说了,快带她去医院吧!”
张逸远手里没有太多的现金,只有八百块钱,这个钱做人流是足够了,不过张逸远还是告诉孙天飞,如果钱不够,再来找他。
可能张逸远的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看来属于人傻钱多,但张逸远只是不想在日后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惋惜和遗憾。
其实见过小西很多次,张逸远到现在都不敢说是完全看清楚小西的样子,但直觉告诉他,小西的命运一定不算好。
否则谁会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在社会流浪,谁会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