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刘吉福去而复返。
“走吧!”
“嗯。”
然后张逸远就抬脚朝前走了,刘吉福也一起。
雷风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脑门子的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
楞了一会儿,雷风才想起来追赶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天爷也感动于张逸远的坚持,雨竟然停了,夕阳虽然只剩下淡淡的残影,但还是不放弃任何一丝将光亮投射到人间的机会。
朦胧的光晕洒落在积水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张逸远很清楚,对待刘吉福这种人,名利都是难以打动他的,就像刘吉福自己说的,他要真是想要钱,随便卖出个专利就能让他过上很多人都过不上的日子。
但前世里,作为专利大王的刘吉福并没有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哪怕是出席国际科技会议,也都是一脑袋的鸡窝头,黑框眼镜数十年未变,衣服也永远都是皱皱巴巴的,绝对是科技界甚至是世界名人里的一股清流。
所以,张逸远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刘吉福点头。
他给刘吉福足够的尊重,足够的信任,只有这样,刘吉福才会答应他的请求。
人有千百种,处理事情的态度就也有千百种。
因为心急,张逸远和雷风都没有找地方烘干衣服,就穿着湿衣服上了车,立即开拔返回东湾。
一路上刘吉福都没怎么说话,要么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笔记本,要么就扭头看向窗外。
雷风原本是个挺能说的人,但是因为看刘吉福一直都不怎么顺眼,连带着连说话的热情都没有了。
车子一路飞驰,半路的时候,三个人到服务区加油,顺便吃了碗泡面。
从早到晚,这是雷风和张逸远吃的头一顿饭,雷风平时最不喜欢吃方便面的,但因为饿了,一桶泡面三两口就吃了下去,之后又泡了两桶,才算填饱了五脏庙。
三人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上车之后,刘吉福没多久就睡着了。
雷风也有些发困,张逸远让雷风把车停在一边休息一下,雷风坚持不肯,最后,张逸远坐到了驾驶位上,接替雷风。
现在是半夜,又是在国道上,没有人会查。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雷风又把车接过来,直接上了东滨高速。
三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英雄电子厂的厂区(锂电厂没有重新起名字,延用刘雄现在的电子厂的名称)。
刘吉福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张逸远和雷风,两人的神色都憔悴到了极点,特别是张逸远。
“福哥,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刘吉福虽然在车上也睡了,但毕竟是在车上,颠簸不断,休息的肯定也不算很好,所以张逸远还是问了一句。
“不用,直接去实验室吧!”
刘吉福深知张逸远内心的急迫,因此他也不想耽误时间。
张逸远示意雷风先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毕竟很可能还要再次开车送刘吉福回去,休息对他而言很重要。
雷风本来就看刘吉福不顺眼,听到张逸远的话,立刻就转身走了。
张逸远带着刘吉福直接上楼,到了实验室。
不出意料,靳盛依旧在实验室里,不过隔了一天一夜,张逸远竟然感觉靳盛的头发好像白了一些。
张逸远抓过旁边的防尘服和鞋套递给刘吉福,自己也动手换上这些,整个过程,靳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眼睛像是生出了根,扎在化学液里。
“靳哥,我把刘吉福带过来了。”
听到张逸远的声音,靳盛才猛的回过神儿来,看到了站在张逸远身边的刘吉福。
刘吉福同时也打量着靳盛。
同时对科学疯狂执着的人,在两人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竟然就找到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福哥,这就是我在路上跟你说的靳哥,现在整个锂电项目就是他在负责的,我说的实验也是他在做的。”
说完,张逸远就带着刘吉福走到了操作台旁边。
“靳哥,具体的情况你再跟福哥介绍一下吧!”
张逸远说完,就把主场交给了靳盛。
靳盛也没扭捏,开口给刘吉福介绍实验的进展,和现在难以攻克的具体的关键点。
“我建议换一个试验方法。”
听完靳盛的话,刘吉福立刻开口。
“换试验方法?那之前的数据怎么办?”
靳盛显然没想到刘吉福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清零。”
清零?
清零意味着之前所有的数据都要作废。
别说是靳盛,就是张逸远都觉得很震惊,不可思议。
靳盛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把实验做成功的,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出现的这个意外的情况,只要给靳盛时间,靳盛是完全能够攻克现在的这个问题的,可是现在,刘吉福竟然说要把数据清零,也就是间接的把靳盛过去半年的成果全盘否定了。
靳盛没有直接拒绝,视线看向了张逸远。
这件事,他需要听张逸远的意见。
张逸远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他知道刘吉福很厉害,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把刘吉福请过来,可是,靳盛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任由刘吉福全盘否定的话,先不说刘吉福用新的实验方法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如果他点头同意刘吉福的意见,那对靳盛而言绝对是打击。
可刘吉福的个性他也知道,就这么直接否定刘吉福的意见,刘吉福虽然不至于转身就走,但肯定对后面的实验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福哥,你说的试验方法是什么,不如先说出来,你和靳哥探讨一下,之前的实验数据很多也很详实,参考意义还是很大的。”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稀泥,充分顾及双方的感受和情绪。
“我的试验方法很简单,就是把镀锌板和化学液重新拆分,逐一检测化学活性,先通过数据进行模型的组合和排列,之后再通过数据模型来对镀锌板和化学液进行对应的规范和配置,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刘吉福说这些话说的语气很淡定,好像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早就深藏于胸一样。
对于刘吉福说的话,张逸远算不上百分百的理解,特别是数据模型这部分,可对于方法他是听懂了的,只是这样难道不会让实验的准确性大幅下降吗?
张逸远看向了靳盛,毕竟这件事主要的参与者是靳盛和刘吉福,靳盛的态度尤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