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远的电话自然是打给琴行老杜的。
上次两个人之间达成了协议,现在正好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老杜对于张逸远委托的事情满口答应,并且承诺,最晚后天就会给张逸远消息。
对于老杜的话,张逸远是信的。
老杜是开琴行的,圈子里的人脉肯定不少,最重要的是,老杜既然对他有所求,那办这件事的时候必然会上心,能够给何音找个靠谱的真正有水平的乐理老师。
落实完了这件事,张逸远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
看了一下咖啡店的餐牌,上面倒是有能填饱肚子的,可不是蛋糕就是意大利面,张逸远实在是没食欲,就结了账出了咖啡店。
说来也怪,张逸远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点客牛排的门外。
咖啡店的位置在点客牛排和溪湾豪城的中间,张逸远走到点客牛排,其实就是朝着与溪湾豪城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张逸远进了牛排店。
“先生,您来了?好久没见您过来了呢!今天想吃点什么?”
看到张逸远,服务员笑的很开心。
上次那五十块钱的小费是这个服务员从事这个工作以来收到的第一笔也是最大的一笔小费,所以看到张逸远,服务员的喜悦里也带着几分感恩,尽管还是客套的招呼,却多了几分亲近。
“你们老板今天吃的什么?”
听到张逸远的话,服务员噗嗤一声就笑了。
“先生,您是把我们牛排店当成东北菜馆了呀,每次来都点东北菜。”
听到服务员的调侃,张逸远笑笑没说话。
尽管他前世里在东湾生活了二十年,可是他的胃一直都是东北胃,最喜欢的菜也都是东北菜,重生的这一世尤甚。
“我们老板已经吃过饭了,要不我去给您问问还有没有富余的?”
“那算了,随便给我煮碗面吧,谢谢。”
张逸远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很过分,服务员调侃的对,人家这里本来就是西餐店,他每次过来都跟老板讨饭吃,的确不好。
“先生,我们老板说让您稍等一下,这是上等的碧螺春,老板说您先喝茶,等下面就煮好了。”
张逸远微微有些诧异。
这西餐店是不会供应茶水的,眼前这壶散发着热气的碧螺春一看就是老板的私货。
这个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对顾客未免也有些太舍得太贴心了。
不过想归想,张逸远还是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
茶未入口,张逸远就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碧螺春是名茶,其中尤以洞庭碧螺春最为出名,而其按照品质和口感又分为五个等级。
张逸远喜欢品茶,在众多茶之中他最喜欢绿茶,而绿茶之中又以碧螺春和龙井为最爱,所以,杯子里的茶,哪怕还没喝,张逸远就能够判断出来茶的等级,最少是特二级,而且泡茶的人很懂茶,很多人都以为泡茶不过就是水滚之后倒入茶壶即可,其实不然。
不同的水,不同的火候,不同的手法,泡出来的茶各不相同。
张逸远一边喝茶,一边在脑海里猜测这个店老板的情况。
看这个细腻的心思和做菜的手法,十之八九是个女的,但申安,一个女人支撑一个店面是很不容易的,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是女儿身的缘故,所以才会避而不见的吧!
“先生,您的面好了。”
一壶茶见底,服务员正好也把面端了过来。
“这是......叉子(北方的一种玉米面的特色小吃)?”
张逸远看着碗里黄澄澄的手指头长短的圆面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面,老板做的,对了,还有一碗汤,我去端过来。”
张逸远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叉子,竟然有种眼睛发酸,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小时候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叉子,毕竟小时候家里穷,能吃上的好东西很少,他从小就是喝苞米糊糊长到三四岁的,大一点了,母亲就给他煮叉子吃,为了让口感更好点,会在里面卧一个荷包蛋,但是后来,母亲开始自己做小本生意,就没有再给他做过这个东西了。
张逸远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到嘴里,竟然和记忆里的味道差不多。
“先生,这是老板做的紫菜蛋花汤。”
服务员很快把汤端了过来,说是紫菜蛋花汤,里面却放了干的海虹、仙贝还有海米,可以说是高配的蛋花汤了。
张逸远几乎是一口气把一大碗叉子吃了个精光,最后,连蛋花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这顿饭,张逸远吃的肚子滚圆,心更是饱满而温暖。
“美女,这是饭钱,你收一下。”
张逸远再次掏出五十块钱放到了桌子上。
在他看来,这样一顿饭,比吃山珍海味要来的有滋有味的多。
“先生,不行,我们老板说了,这个钱不能收,你们是老乡,在外地能够遇到是缘分,老乡请老乡吃顿便饭很正常,你要是坚持付钱的话,那就是伤了老乡感情了。”
服务员一边把钱还给张逸远, 一边哒哒哒的说道。
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她进行了加工还是怎么,总之张逸远觉得不像是这个神秘低调的老板会说的话。
“那你帮我转告你们老板,我谢谢他的好意,以后一定会经常照顾他生意的,还有,这个叉子很好吃。”
张逸远没有再拒绝,把钱装回了钱包,眼睛若有所思的朝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出了点客牛排的门。
“老板,他走了。”
看到张逸远离开了,服务员走到后厨的门外,隔着帘子说道。
“下次你的话别那么多。”
“哦,知道了!”
服务员点头应了声是,对于自己的老板,她有着本能上的敬畏。
之说以说是敬畏而不是害怕,是因为这个老板对她很好,甚至于在她哥被人打了住院的时候,所有的医药费都是老板帮她出的,而且她在店里上班,不仅工资比一般的服务员多,还提供食宿,但之所以她对老板还有畏惧,是因为老板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她更是没有见到过老板的笑,似乎老板的脸上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冷若冰霜。
转身离开后厨之后,服务员不由得透过橱窗看向外面的阑珊的夜色,好像在寻找张逸远的背影,因为她觉得,张逸远的出现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让老板变得有了一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