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死去,是意志的消亡。
生物不愿再用这具机体消磨时间、物质和看不见的规则。
而疯狂的杀戮只为了追寻有趣、一时的快感和可笑的存在感。
谢寅想,接受自己对人类有好感这件事,大概是两种死法的结合,如同脖颈上的细绳。
而她全然不知,自己的手拉着细绳的另一端。
姜姝引正在想,她有什么要出门的活动吗?
答案是真没有。
姜姝引反问:“附近有什么风景区吗?”
谢寅用精神力扫描。
离得最近的是雨女山。
姜姝引一听:“我小学的时候春游去过,山不高半个小时就上去了。
山顶有块石碑,刻写了建筑庙宇的捐赠人名,只有一处凉亭,其他都是树,没什么好去的。”
其实离这最近的,是汽车城尽头还要过去五公里的南湖,被开发商建设得比雨女山好玩多了,但谢寅不想去。
他认真地找。
说实话,安市作为原先的四五线小城市,可玩的地方实在有限。
除了山就是湖。
姜姝引就想在家呆着,她的宅瘾又犯了。
干脆提议:“不如就在我家玩,我妈挺喜欢你的。”
谢寅笑着应下。
第二天在楼下,看到葛东伟帮郑兰香抬黄瓜,谢寅从他们手里接过东西,轻轻松松提上去。
郑兰香乐得合不拢嘴:“行了,老葛,我现在可算熬出头了,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月月有钱来,每周还有你这样的热心同志问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葛东伟附和地笑,指着上去的谢寅问:“那是你女婿?”
“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我是真心喜欢小谢这孩子,稳重踏实。”郑兰香满心欢喜。
最关键的是谢寅家就他一个,要是真结婚,以后住到家里来也行,添双筷子的事。
葛东伟用力地眨了下眼:“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这就转身下楼。
扶着栏杆,像是怕跌倒风险,速度极慢。
郑兰香还念着楼上的金龟婿,笑着点点头就往楼上去了。
留下葛东伟站在楼梯间,心里不上不下的。
郑兰香上了楼,打开门刚踏进去半步,又收回来。
心想:这小年轻在家说说笑笑,她一个长辈过去,小谢多不自在啊。
郑兰香就朝里面喊了声:“我去莲湖逛逛,中午你们自己做饭啊。”
她中午在外面应付一顿,看这两人谁做饭。
姜姝引在房里应声。
郑兰香挎包下楼,见老葛还在前面花坛坐着,过去拍他一掌:“怎么坐这了呢?”
葛东伟捏捏手,烟瘾又犯了:“家里乌烟瘴气的,坐着还清净点,你上哪去?”
郑兰香笑得一脸神秘:“我给他们制造二人世界,出去溜达会,你去吗?”
老葛有车,他要是跟着去,还能省来回两趟车费。
葛东伟一口答应:“去,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的车当年也是三十多万落地,开车去也有面,葛东伟还特意下车给郑兰香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别这么客气,弄得我都怪别扭。”郑兰香别开脸。
葛东伟笑呵呵的,把车开出小区。
跟她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我老婆死了七八年,最大的孩子都成家生俩孙子了,最小的孩子还在上初中,也懂事。”
郑兰香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呀?”
前面是红灯,葛东伟顺势把车停下来:“郑兰香同志,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看我这种社区疏导工作者吧,都是开导别人,自己家还一地鸡毛呢。
也是没人说话了,遇到个合适的,就想倒倒肚子里的苦水,我整个人不信命,偏偏命运还非折腾我,熬到今年算54了,也没多少年活头,才想明白,人到老了就别操心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绿灯亮起,车子起步。
郑兰香心里琢磨着事,没搭腔。
葛东伟自顾自地说,偶尔在后视镜里看她什么反应。
到了广场,郑兰香下车就跑了。
来昨天那地方,已经有人占了摊位,是炸淀粉肠的,味道喷香。
旁边还是昨天那两位大姐,她跟找到组织的难民似的奔过去。
把葛东伟刚刚跟她说的一溜话全倒出来:“两位姐姐,你们比我大两岁,能帮我分析分析,他这是什么意思吗?”
都五六十,眼瞅着这辈子要到头的人了,哪还看不明白男人那点花花肠子。
六十出头的大姐给郑兰香分析:“这是指望你去扶贫呢,你日子好过,他日子不好过,指望趴你身上吸点血渡给他家,你要是跳进去,就是傻瓜蛋二愣子蠢到家了。”
跟郑兰香年纪相仿的角度不一样:“他俩个孙子要人带吧?上初中的小孩得让人洗衣做饭吧?你这刚潇洒两天,离异带娃有钱拿,想不开又给人当保姆去?”
这两大姐一说,郑兰香全想明白了。
赶紧双手合十给大姐道谢:“太对了太对了,我刚才还春心荡漾呢,这苗头我这就掐死了,太谢谢你们了。”
淀粉肠一热就到处飘香,郑兰香给大姐一人来一根,三人坐在一块吃着。
说说笑笑,就到了中午。
大姐:“小郑你中午怎么吃?”
郑兰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到处去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给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郑兰香往出口去的时候,看到卖棉花糖的。
心想着女儿爱吃这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这形状,不就跟那几个外孙似的。
“老板,拿一根吧。”
“还是两根吧。”
“不,八根。”
老板被她弄糊涂了,索性把机子停了问:“你到底要几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