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里面的空间极小，晚上要缩着躲避月光，一晚上过去，腿部血液不循环，容易肿胀，所以白天艾斯会放松腿。
艾富里就看到——小家伙的两条腿笔直地伸出来，而上半身藏在阴影里。
看着可伶又好笑。
突然想到上次自己想好要说的话，在这说也一样。
艾富里轻咳一声，嗓音清越柔和：“我是艾富里.舒勒，舒勒族的少主，从遥远的星系来到这里，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我们适应了这里，为了族群的繁衍壮大，我们开始往外抓捕女人和奴隶。
我记得很清楚，在第三次俘虏过来的女人中，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女人把她带到我住的地方，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喜欢她...”
艾富里顿了顿，朝那边看了一眼：“我最高兴的是有一天晚上，我在她身下发现了一枚蛋，梦幻的冰蓝色外壳，我高兴地快要疯掉，但...她一直不喜欢我，我怕她伤害孩子，就没告诉她。”
说到这，他的语气沉下来，声音很低，艾斯只能悄悄坐起身子探耳过去听。
“第四次出去抓捕俘虏，她逃跑了，我当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走，我对她很好，要什么给什么的那种，她不肯要我的戒指，不肯接受我。”
艾斯垂下头，手掌撑着地，尖锐的小石子戳在他还未历经磨难长出茧的手掌，是刺疼。
“我让人拼命的找，一天两天过去，还是没有她的消息，我想她的心真冷，为了不让我找到，宁愿在外面受苦，我有点舍不得，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想着先把孩子抚养长大，再去见她。”
“父亲也对这个孩子高度重视，我们一起置办了最好的孵蛋器、育儿机器人、还有小宝宝要用到的一切用具，听说把孵蛋器绑在肚子上，胎儿听到孵化人的心跳能提前建立良好的关系，我就那样做了，绑了好几个月，还没见蛋有孵化的痕迹，要不是检测到蛋在一天天长大，我真以为...”艾富里苦笑两声。
但很快他的语气就变了，抿起唇，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直到那个人怪物过来，我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和他对抗的力量，宝宝被他抢走，父亲告诉我他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啊，被称为神的生物居然抢我的孩子，真是可笑啊。”
“那蛋里面也有他的孩子。”艾斯突然出声。
艾富里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提高音量强调：“他就是强盗。”
“好孩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艾斯记得清楚，那时还在蛋里，意识逐渐清明就感觉浑身难受，他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体内的生机被一点一点吞噬。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蓝雾才刚出生，如果他没有拼尽全力活，如果黑梅没有锲而不舍地救自己，这三者缺一个，艾斯这个人根本不会出现在世上。
艾斯闭上眼，告诉外面这个人：“运气。”
这两个字像把刀，听着就心里发寒，艾富里说：“我原先是不知道你在，丢了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接近她的理由，怕靠近她又无时无刻不想见她。”
“那帐篷比较特殊，检测到生物靠近就会开启监测模式，收到攻击会朝我的光脑发出警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孩子。”
“好孩子，你出来...我们见一面。”
原以为还要等一会，但艾斯早就想看他了。
等他探出头，顿了顿，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那么笃定自己是他的孩子。
也是同时明白了，为什么妈妈偶尔看他的时候会眼神闪躲，他抽条长高后就少了，本以为是习惯、接受，没想到是他变了，变得更像妈妈。
艾富里坦然地接受儿子的检阅，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寸一寸的审视。
没错，艾斯在对比。
肤色一样。
五官相似。
从外表看来，没有人能睁着眼睛说他们没有关系。
随着时间推移，艾富里也有点不自在。
就算是小时候闯祸炸了家族一个星球，也没这么大的压力。
这小子，不愧是他儿子，从小就气势夺人，他以后可不学父亲那样占着位置不干事，该放手放手。
想得有点远了。
艾富里抿了下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可以了吧？待会天黑了，先去我那将就一晚？”
艾斯点点头，率先转身。
艾富里失笑，悠悠跟在他身后。
过去后，艾斯先看眼被自己破坏过的地方，只见那里完好如初。
“帐篷有自动修复功能，你先退后，今天我们两个人睡，扩大一点舒服。”
艾富里从空间找到控制器，找到扩大程序，选择扩大程度为4x4米，帐篷立即就发生了变化，篷布的延展性很好，制成的骨架也具有伸缩功能。
完成后选择确认，里面还需要布置一下。
艾斯走进去就看到生父在里面玩装饰房间的游戏，凭空拿出来一张小床，兴奋地朝后交代：“我早就把你的床准备好了，终于派上用场，让机器人保姆给你铺好被褥，晚上你就睡这。”
艾斯：“嗯。”
“肉串没毒吧？”
艾富里以为听错了，转过头去问：“你说什么？”
艾斯改口说：“这个能吃吗？”
艾富里憋住笑：“能，我就是带回来给你吃，应该还是热的，弗朗西叔叔的厨艺很好，改天我带你去找他。”
“是那个又胖又红、个子高大的人吗？”
“对对对，你们见过？”
“没有。”艾斯咬了口肉串，不想提自己去厨房偷喝过肉粥的事。
眼看着儿子吧桌上的肉串都吃完，艾富里怕他不够，赶忙问：“再吃点？我问问今晚厨房做什么菜。”
艾斯：“吃，有纸吗？”他张开手掌，指腹上有油和椒盐。
艾富里指：“桌下有湿纸巾。”
厨房那边的三管家把今天菜单发过来，艾富里直接把手机拿给他看：“多点两个菜，再要点喝的，今天我们私底下先庆祝一下。等见了你祖父，再办一场大的，给你妈妈也发请帖，我绝不拦着她走。”
艾斯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她不会来的。”
艾富里不想听这句话，盯着屏幕上的菜单，手指漫无目的似的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