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壬弈学乖了，躺上床就把自己的闹钟改了时间。
公寓就在市中，离公司开车约莫不超过十五分钟，壬弈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工作日睡个小小的懒觉了，以前每次都要七点多就起床，都说早起傻一天，她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动，壬弈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分钟的那一栏定在了10的这个数字上。
放下手机后，壬弈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上回来的时候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也没有闲心看这个地方，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房间里都是统一的黑白灰，一点的温馨的氛围都没有，如今再看——
一点也没冤枉他嘛！
不过就这么两天，也不能指望谭汜南突发奇想把这儿整个大翻修一下。
对啊，壬弈心道，也就两天，上次来这里还拒绝了谭汜南，结果现在就堂而皇之以“女朋友”的名义在这里过夜。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壬弈十分傻地闻了闻被子的味道，上面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刚才自己带上来的沐浴露的香味。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痴汉事之后，壬弈立刻涨红着一张脸，伸手去把灯关了，被子一盖——睡觉！
第二天壬弈的闹钟十分准时地把她叫了起来，睁开眼先是思索了一下，壬弈才想起自己是在谭汜南家里，托他的福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洗漱好之后，壬弈坐到飘窗上，把昨天放这里的谭汜南托人带来的化妆品拿出来简单化了个淡妆。
拿着气垫往脸上拍的时候壬弈再次在心里暗叹这个人的细心，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这个神人，她明明记得谭汜南在电话里说的是准备一些洗漱品和女生的衣物，当时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化妆的需求，但是那个人却考虑到了。
不仅是化妆品，还有日常的护肤品也准备了，昨晚谭汜南都是两只手才拿得下那些口袋。
望着这琳琅满目的衣服与用品，壬弈心里又升腾起一些忧虑来。
她并不想就这么让谭汜南因为她花这么多钱，虽然可能对于谭汜南来说这些钱就如九牛一毛，但可能这些就是她好几个月甚至更久的工资。
现在，她那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东西的心理又冒出了头，即使这个人是她现在的男朋友。也没有那条制度规定男朋友就应该给女朋友花钱，壬弈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谭汜南说说这个问题，不然积累下去只会自己伤神。
“我们谈了恋爱，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还分什么？”谭汜南给壬弈冲了一杯无糖豆浆，放在她面前，然后又把自己那份准备好，坐到壬弈的对面去。
“不一样，我感觉这就像是在......”壬弈思考了一下用什么词比较合适，然后灵光一闪，义正言辞道，“吃白食！”
谭汜南知道壬弈以前也有这种顾虑，从来不愿意欠别人些什么，有时候很正常的别人对她的好，她也不能够恰然接受。他希望壬弈能够接受别人对她不需要回报的好，而不是看上去接受了心里却总想着要还回去。
如今他们是谈了恋爱，壬弈才这样直接就跟他提出这个问题，那假如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壬弈怕是又憋在心里憋好久然后十分曲折地要还他些什么。
谭汜南帮她把鸡蛋剥了壳，放到壬弈盘子里去，说：“让你吃一辈子白食也无所谓，我对你好是我应该的，其实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维系关系的东西并不是你来我往，而是别的东西。”
壬弈咬了一小口蛋白，鸡蛋很嫩，煮得刚刚好，她咽下去之后说：“可是我觉得怪怪的，假如我们换一下，你是个普通的在外面打工的，我是一个富婆，我随手一挥给你买好多东西，你也会觉得不太好吧？”
这比喻也真是实在又好笑，谭汜南伸手弹了一下壬弈的脑门，后者嗷了一声，委屈巴巴地捂住额头，然后又囫囵吃了口鸡蛋。
“可是你这个富婆大手一挥买东西，难道是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吗？”
壬弈乖乖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我同样如此，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还。一分能力一分事情，你现在能够拥有的，不也愿意给我吗？还是说，你很吝啬，不愿意可怜我这个为你守身这么久的老处男？而且啊，你既然对身边人都这么想，那你怎么不想着你亲人给你的东西，你会想着给一件偿一件吗，他们得多伤心啊？”
不愧是律师啊。壬弈被他说服，喝粥的时候自己也慢慢想通了，其实谭汜南给他什么，或者她给谭汜南什么，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是她过于敏感，偏要这物质上的东西过分物质化。
就好比，谭汜南若是去她家里，她也帮谭汜南买了些东西，若是谭汜南还想着还，似乎是更加奇怪了。
而且若说到陈婉清......是了，壬弈想，陈婉清他们给她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是无价的，她小心翼翼地收下，但其实她也偿还不了什么。很久以前她想过这个问题，但当时的答案是好好孝顺，如今想来，孝顺其实是她应该做的，而这个东西她对壬权笙也沾了些。原来有些东西其实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羁绊，并不是要分三六九等。
“别想那么多了，快吃吧，吃完送你上班去。”
壬弈一看时间，已经快四十了。
快速吃完早餐后，谭汜南送壬弈到了公司，并说好中午来接她，壬弈只说看情况，毕竟她走了欧夏就一个人了。
下车前，谭汜南拉住了壬弈，“你就这么走啊？”
壬弈疑惑地转过头，以为谭汜南还想让她再留一会儿，便跟他解释：“我要迟到了啊。”
明明都是第一回谈恋爱，怎么这人比自己还不开窍。壬弈一脸的不明就里的样子，让本来十分理直气壮的谭汜南都有些莫名心虚起来了。
两人十分诡异地在车内对视了一会儿，谭汜南忍无可忍，手放在壬弈后脑勺然后凑过去直接吻了上去。
壬弈被这突然袭击给搞蒙了，睁着个眼睛任由谭汜南在她嘴上作乱。
谭汜南接吻也不得章法，只是在壬弈这个更摸不着头脑的菜鸟面前还是高明许多，趁着壬弈樱唇微启，他更加放肆地攻略城池。
舌舌舌舌舌头......壬弈眼睛睁得更大了，脑子里慢慢变得晕乎乎的，怎么这大早上明明没喝酒却有种微醺的感觉呢？
谭汜南亲够了，放开壬弈，与她鼻息交缠。
“我我我我去上班了！”壬弈猛地清醒过来，然后立刻逃下车，丝毫不顾谭汜南还说了句什么。
一想到刚才谭汜南跟自己在车上做的事，壬弈就从脖子根开始烧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壬弈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慢慢神游，她会不会有点太矫情了？其实恋人之间这样很正常，但是谭汜南他总是突然就......
壬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如果接吻前还要问上两句更奇怪呐？
“壬弈！”欧夏推门进来，壬弈闻言看过去，然后欧夏立刻凑近了些，“你嘴巴怎么了？”
欧夏：“！”
“你什么情况啊？你这被人亲成这样啦？”欧夏语气都变得兴奋起来。
她声音没有刻意放低，话一出口，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都往她们这里看过来。
“哎哟，壬弈你终于谈恋爱了啊？我们公司的吗？”壬弈斜对面的男同事夏然开口打趣道。
他旁边的另一个同事伸手拍了拍他，“别这么说，人家可是谈了个大老板呢！我刚才可是看见了，壬弈从一辆劳斯莱斯上面下来的，也不知道里面坐的谁。”
这话听着并不太友好，语气里穿插着不少鄙夷与嘲讽，听得欧夏一个大大的白眼甩了过去。
“是，就您清高，您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对象，也没几个钱，当然看谁都以为跟您一样穷困潦倒过不上好日子咯！”欧夏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尽是贬低。
李龙飞一下子便被她戳到了痛楚，蹭地站起来，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欧夏：“你个娘们懂什么！”
见李龙飞的表情十分凶恶，壬弈担心他们在办公室里起严重的冲突，急忙拉住同样站着的欧夏，还要趁另一只手得空赶紧拿纸巾把自己的嘴巴用力擦了两下。
壬弈扯了扯欧夏的袖子，但是欧夏一点都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抬高下巴说：“指什么指啊，就你会指啊，我说的有错吗，办公室里谁不知道你那副德行啊？”
李龙飞怒从中来，一脚踹向前面的桌子，由于他们的桌子都是连在一起的，他一脚不至于踹翻，但却踹得整个桌身摇了两下，成功把梅鑫放在桌上的玻璃杯给摇了下去。
“啪——”
欧夏见状更乐了，低下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壬弈，乐呵：“看，报应来了，等着老大数落吧。”
三部的动静可不算小，门外聚了些人看热闹，然后公司开始准点播报。
梅鑫总是卡着点来上班，播报九点整的时候正好到了办公室门口，一个二部的老员工提醒梅鑫：“梅经理，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梅鑫的八字眉翘老高，看着里面似乎平静的氛围狐疑地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也朝门口看去。
欧夏是个老演员了，一看到梅鑫，张口就开始指摘李龙飞：“老大，他冲着我发脾气，还把你杯子给弄碎了。”
不知道是李龙飞是见着经理进来了偃旗息鼓，还是那本来失踪的绅士风度回来了，听到欧夏这话竟然一反刚才的暴躁，一个人撇过脸恶狠狠地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去。
梅鑫走过去一看，嘿，自己那总监送的宝贝杯子果然已经稀碎了！他的怒火一下子就泼向了李龙飞。
“大清早就在这冲着女生发脾气啊？什么情况？”
李龙飞依旧板着个脸，只是把刚才一怒而起踢向后面的椅子拉回来，也不回答。
知道李龙飞一直都是个铁板凳，梅鑫又换了个人问：“夏然，你说。”
这时公司保洁阿姨已经问询过来收拾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