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汜南回去以后,司机又把壬弈给载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壬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这么冷,快来,给你充了暖手宝。”陈婉清和梁于理还在客厅,显然是在等着壬弈。
“干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壬弈把包从身上取下来,然后穿上拖鞋跟陈婉清坐在沙发上。
壬弈又把刚才的事简单跟他们解释了一通。
“......幸好医生说不是很严重,我可能这几天还要常去看他。”
陈婉清听得一双细眉簇在了一起,“这肯定是应该的,毕竟一个人在家里,这大年初一的,多不吉利啊......”
壬弈想了想,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干妈,我想知道京城有什么寺庙,香火比较旺盛的,我想去求一个平安符,不然心里总是放不下。”
看好明天去哪个地方之后,壬弈把带血的外套脱了下来,打算明天走之前送到干洗店。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出现的刀,都让壬弈惊慌失措,她什么都干不了,傻傻地让谭汜南替她受了这不该他受的伤。
当时反应不过来,只看到谭汜南身上一直在流血,壬弈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她简直惊魂丧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她不敢想象,要是谭汜南没有抓住那刺过来的匕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但只要一想到当时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她的心脏就要惊跳出来。
懊恼、庆幸、恐惧在壬弈心里织成一张网,她感觉如何逃都逃不开,挣扎着捱到了天明。
第二天下午,谭汜南正在家里处理公事,门铃就疯狂地响。
手机上给聂绥安解锁后,聂绥安十分不客气地直接上楼到了谭汜南的书房,人还没进,声音先到,“谭汜南,你真的忒不仗义,说好昨晚吃饭,结果你说不来就不来,你知道我昨晚被他们灌着喝了多少酒吗?”
谭汜南只抬眼看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电脑。
感觉完全没有受到重视的聂绥安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你这......”一屁股坐到谭汜南旁边的懒人沙发上,他才注意到谭汜南被纱布包裹的手,“你手什么情况?”
“受了点小伤。”谭汜南言简意赅。
聂绥安眉角一抽,嘴巴撇成一个上括号,“你管这叫小伤?”
他看谭汜南这裹成一块面板的手,这怎么看都跟“小伤”八竿子打不着。
“恢复得好的话,不会留后遗症的。”谭汜南右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
“不是、你这怎么伤的?什么时候的事,不会就昨天下午你发消息的时候吧?”昨天白天还约好了晚上一起聚一聚,结果下午突然就说不来了,聂绥安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扯到一起。
谭汜南不动声色地空咽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昨天晚上伤到的。”
聂绥安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恰如其分道:“报应。”
“馈赠。”
“什么?”
聂绥安没听懂谭汜南这俩字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馈赠”?这人莫不是感染发烧了,开始说胡话,把这有可能带一辈子的伤这么奉起来。
谭汜南只是胸有成竹般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这伤口带来的好处可是比坏处要多得多。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他不愿意看到壬弈因为这件事而掉眼泪的样子。
聂绥安虽无语,但还是问:“所以是怎么弄的?”
“空手接白刃接的。”
聂绥安表情一言难尽,“你认真的?”
谭汜南挑了挑眉,无波无澜反问:“我看着像在说谎?”
“敢情你是在大年初一挑战成龙大哥啊?”聂绥安张口结舌,“怎么,太招摇所以遇上歹徒了,以你的身手不应该啊。”
还没等谭汜南说话,聂绥安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昨晚不会跟壬弈在一起吧?”
见谭汜南毫不闪躲地点头,聂绥安啧了两声,“果然,爱情啊......前几天你逼我退票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怎么,她来京城,这么轻易就答应跟你出来?我怎么不太信呢,你是不是对人家威逼利诱了?”
“对你可以,对她,你觉得可能吗?”
聂绥安:“......赔偿我精神损失费!那你昨晚是......”
话被手机铃声给打断,谭汜南看了一眼手机,立刻坐直了身体,给聂绥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通电话。
“壬弈,怎么了?”
壬弈站在谭汜南家住别墅区的门口,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尴尬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你等会儿,我马上让接驳车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谭汜南立刻联系了车去接壬弈,然后就看到聂绥安一脸戏谑之情。
“不愧是第一次坠入爱河啊,跟我初中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你都二十好几了,谈个恋爱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谭汜南懒得跟他废话,看自己一身睡衣,当机立断站起来往外面走,“过来帮我换衣服。”
聂绥安认命地跟了过去,帮谭汜南选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又辅助他穿了上去,刚一穿好,谭汜南就下了逐客令。
“不是大哥,你有没有点良心,你这是卸磨杀驴啊!”聂绥安觉得自己曾经真的是低估了谭汜南的不要脸的程度,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被赶出去了。
“你打算在这当电灯泡?”
“我就爱当电灯泡怎么了,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壬弈了,看看她变漂亮没有,再问问准备什么时候上岗当嫂子呗!”聂绥安一副霸王的样子,屁股往沙发上一坐。
刚一坐下,门铃就响了起来,聂绥安身体都还没塌下去,又立刻跳了起来——
“这么快!”他看了一眼谭汜南,表情十分无辜,“这就不能怪我了,我去开门!”
一打开门,壬弈以为看到的会是谭汜南,结果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略带熟悉的脸。
聂绥安亮出一口好牙,“Hello!”
见壬弈面露尴尬,聂绥安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羞耻起来,“进来啊,别在门口站着。”
进去之后,聂绥安带壬弈到了客厅,谭汜南装模作样地抱着笔电,看到壬弈就把它放到旁边,“你来......”
“我我是做了点汤,我听说鱼汤可以帮助创口的愈合,所以就拿来给你喝,不过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人,可能......”说着壬弈看了一眼聂绥安,“也只够你一个人喝。”
“没关系没关系,我中午吃可多了,他是伤患,我以后总有机会的嘛!你说你,”聂绥安坐到谭汜南对面,“你要是昨天把壬弈带着过来一起吃,不就不会受这伤了吗。”
谭汜南正帮着壬弈一起打开保温盒,闻言动作一顿。
壬弈假装没看到,问聂绥安:“你们昨晚约好一起吃饭吗?”
谭汜南立刻抬眸睨了一眼聂绥安,不知为何,聂绥安感觉到谭汜南眼睛里似乎有杀气,好像他说错话就要把他千刀万剐了一样。
好在聂绥安八面玲珑,谎话说得毫不生硬,“没有啊,只是我昨晚叫他过来一起吃饭,他说他有约了。”
谭汜南从厨房里拿了个碗出来,壬弈舀了一碗,然后递给谭汜南。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忘了你的手不方便......”壬弈尴尬地又从谭汜南手里拿过碗,若是这里没有旁人在,那她还能主动揽下这活,但......
“对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壬弈,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啊,对了,谭汜南这手啊——”
一个抱枕命中面门。
聂绥安灰溜溜出去了,壬弈帮谭汜南把抱枕捡了回来,找回一点脑子,“你家餐厅在哪,过去喝吧。”
谭汜南原本以为壬弈会就在这里喂他喝,结果竟然还得靠自己。
早知道当时就两个手一起怼上去了......
谭汜南一口一口地喝汤,壬弈有些期待地问:“好喝吗?”
“好喝,你的厨艺变好了很多。”
壬弈臊红了脸,“其实、我只是打了点下手,主要是我干妈做的......”
见壬弈一副低头羞赧的样子,谭汜南忍住上手摸她头的冲动,“那替我谢谢阿姨了。”
“对了!”壬弈从包里摸出一个小东西,“这是我今天早上上山去给你求的平安符,因为昨天大年初一你受伤了,我不知道我来求这个东西合不合适,但是我都是给的你的生辰八字,这个东西我觉得心诚则灵,你把它放在你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希望你这一年都不要再受伤了,不对,还有以后,希望你一直都不受伤。”
原来壬弈今天上午突然发消息问他是在哪个时间段出生是这个原因,谭汜南心里顿时涌进一股暖流。
壬弈总是能这么恰到好处地带给他温暖与安心,似乎只要是和壬弈在一起,他就不愿意再做回谭汜南。
“谢谢你,壬弈。”
“说什么谢谢,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昨晚回去到现在有没有什么你想做但是手不方便的?”
谭汜南喝掉最后一口,“没有,伤的不是右手,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
壬弈立刻打起精神,“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点想洗澡洗头,昨天缝针的时候流了不少汗,昨晚回去太累了就直接睡了。”
壬弈被钉在凳子上,这......虽然她说有不方便的她会努力帮忙,但是洗澡洗头、真的是她能帮的吗?
谭汜南的目的达到了,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你能帮我把手用保鲜膜包一下吗,今天早上陈施带了一次性防水手套,下面用保鲜膜裹紧就好。”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壬弈尴尬不已,连忙应下:“当然行、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