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进入内室,果然看见张子安取出酒盏,在小圆木桌上摆放白玉杯子。段誉略一拱手道谢,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下,看见张子安端起杯子喝了酒水,他情不自禁也跟着端起酒杯一口喝了,脑中忽然有千言万语想向眼前这人倾述,他的苦恋爱情,他不想学武功 ,他要如何才能让王姑娘多看他一眼,他要如何才能让爹爹不逼他练武功,他的……千万件事,如何让人如意。千头万绪全部堵在嘴里,恍惚间,只觉得头脑一昏,眼皮一沉,便趴在桌子上了 ,最后入眼的是白衣人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段誉隔日醒来,见太阳自东边升起,一夜好眠,不由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二楼张子安居室内,低头一看。桌子上摆放着的还是昨夜未喝完的酒杯,段誉端起一只酒杯,仔细想到,‘’我怎么就睡着了,都怪这几天奔波劳累没有睡好。张兄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唉‘’我在他面前真是太丢脸面了。‘’又想到,‘’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吧!‘’唉,只是可惜遮住了大半张脸,叫人无法看清楚他的长相,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要遮住面貌。‘’唉,可惜了他那身气韵风采,犹如仙人一般的气质。如果面目一揭开,是一张刀疤脸。那多吓人啊!‘这样一想,连忙摇头’,暗骂自己道;结交朋友怎么能介意对方的一面一貌呢?金刚经云,‘凡有所有相,皆为虚妄’。不论他长得是否是个刀疤脸,我都应该结交他这个朋友。‘’出了好一会神‘’,这才下定决心,抬步往楼下走去。
下得一层船面,便见红袖站在船舱门口,亭亭玉立。段誉心头一热,立刻走到红袖面前,向她作揖问好,道;‘’袖儿姐姐大早啊!昨儿个叨扰了,多亏了两位姐姐的照顾。红袖原是掩面笑着看他下楼的,直到听他一句话说完,这才忍不住咯咯娇笑出声,道;昨儿可不叨扰,你好好的在桌子上睡着呢‘’!
段誉一听,脸上顿时红了个透,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在下,昨夜起夜,竟是迷糊走错了路,幸好遇见了张兄弟,这才,这才……
红袖截住了话题,说道;我家先生三天前就离开了这条船,哪能昨夜遇见你呢!‘’顿了顿‘’见他一脸迷惑。便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你睡了三天了,现在可不是大早,这会儿太阳要落山了。
段誉一惊,左右转头连连辨别方向,看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认清了那是落山的夕阳 ,不是初升的太阳,这才低下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就睡了三天,睡了三天……,摇摇头,抬了抬胳膊,动了动脚却是丝毫不觉得僵硬,心里十分诧异。
红袖见他心里有疑惑却也没有解释,便开口招呼他一起吃晚饭。这晚饭一吃完,段誉便起身道;袖儿姐姐,一会儿你还有什么事要忙的么?咱们在这船上也待了很久,不如下去走走。
红袖惋惜道;‘’我虽然也想下船去,可我离不开这船。段公子要是下船游玩也不是难事,我命人跟着你,带你去四处走走,你看可好?
段誉一听,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我还是自己走走就好,怎么可以麻烦其他人。段誉原本是王爷世子,从小便是一众仆从跟着,如今远离家门,虽然多次遇见灾难,但好在都能逢凶化吉。此时若在有一众仆从跟随左右,那与在家里有何区别,一点都不舒服,还不自由。
红袖笑道;如此也好,公子单身一人,想去哪里玩便去哪里玩,不受约束这才最好!嘻嘻……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几分调戏。
段誉误以为红袖和他一样不喜欢有人跟随,连连点头称是 ,心里却是想到。张兄弟出门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这船上干等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下船去走走,或许能碰见他,再和他一起回来。
世事本来就不尽人意,段誉的计划在一次落空了,他出了船这才到街上游走观光了一个多时辰,却遇见家臣朱丹臣,古笃城二人,便被告知段正淳就在江南落脚。
段誉自然是大喜,自从在大理天龙寺被鸠摩智抓走,便不曾再见过爹爹和伯父,也不知道家里人担心成什么样。心里想完,便带着朱丹臣,古笃城二人回到船上与众人告别。却听红袖说道;‘’我会转告先生的,段公子慢走 。若有得空,我们还在此地,随时欢迎你来船上坐坐。
段誉只得黯然告辞,回程路上一直不语,走到半夜终于找到一家客栈歇息。扔是长吁短叹,朱丹臣还以为他挂念木婉清那姑娘,便开口劝慰。段誉喜爱诗词歌赋,朱丹臣便投其所好,与他聊到半夜。才候他睡下,便退出了房间,好一番脑力忙活。只是他如何想到段誉心里挂念的早已不是木婉清了,不仅思念着神仙姐姐王姑娘,还挂念着个见不着面的张兄弟。
或许是睡了三天的缘故,段誉躺在床上,仍旧是睡不着。心里想道;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这往后到哪里去找,这一想竟然使他心里空落落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对神仙姐姐的想念。镜花水月是情话,不告而别是我的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