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云下了车,怒气冲冲地对张政禹喊道:“马上停下!谁让你们拆的?”
“继续挖,要免职处分也是免我的,跟你们没关系!”张政禹冷冷道。
陈飞云指着张政禹的鼻子,怒道:“张区长,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没有经过常务会同意,为什么擅自拆违?”
“陈区长,拆违是城管部门常规工作,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不需要向常务会单独汇报。”
陈飞云看着一旁的程万青,气地跳脚:“我让你来现场,你就干看着?”
程万青目视前方,道:“陈区长,公安的职责是维持秩序,我看现场秩序很好,并未发现违法和冲突行为,因此安排民警在此维持秩序,落实您的指示。”
陈飞云彻底明白了,程万青压根不买他的账,这是铁了心跟他搞到底了。
“好,程局长,今天给企业造成的一切损失,你们两个一起负责任……”
话音未落,嘈杂的挖掘声突然戛然而止。
拆违现场发出了一阵惊呼。
破碎的水泥地基中,赫然是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不少城管队员直接就吐了出来。
程万青看了季席红一眼,公安民警立刻控制了季席红。
陈飞云也傻眼了,刚才还气势汹汹,这一会连话都说不清了:“张区长……这,这怎么回事这是……”
张政禹舒了一口气:“陈区长,很明显现在是工地发生了一起命案,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不属于我的分管范围了,为了不干扰刑警办案,我建议城管执法大队立即撤出拆违现场,由区公安分局接手现场。”
出了命案,性质就变了,陈飞云哪敢再提反对意见,只好同意。
张政禹伸出手和程万青握了一下:“程局长,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区长,应该的。”
不一会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市刑警支队开始对现场进行取证。
回去的路上,魏西平问张政禹:“区长,您怎么知道那栋楼地基有问题?也太神了!”
通过今天的事情,魏西平是真的明白了,这个年轻区长是有真本事的,陈飞云还真没办法跟他掰腕子。
“小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这么简单。”张政禹若无其事道。
江畔花园工地命案的事很快报告到了市委政法委,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郑一鸣感到有些震惊。本来只是希望张政禹能在这段时间收集更多的证据,谁知道竟然直接牵涉出了一桩命案,还把这个市政府引进重点项目的开发商老板控制了。
郑一鸣当即指示:江畔花园案由市公安局直接管辖,务必深挖严查,限期一个月内破案。
季席红还寄希望于陈飞云和廖俊涛能予以救援,但他不知道的是,廖俊涛在下火车之后,已经被公安督查请走问话,陈飞云自己也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廖俊涛不愧是多年一线干警出身,对待问话非常谨慎,回答几乎滴水不漏。
廖俊涛坚称:姚涛是想玩灯下黑,故意租赁家属院房屋,公安分局和派出所在排查过程中存在排查不细致的问题。当时由于派出所上门抓捕过程中,姚涛已经离开了家属院,经过走访周围群众,并未发现其踪迹,线索彻底断绝。经过研判,他认为这一情况没有向市局汇报的价值,因此没有汇报。
由于没有廖俊涛涉案的实质性证据,最终只是进行了谈话,没有对其进行处理。
郑一鸣得知这一情况后,告诉罗敏:廖俊涛是多年的老刑警,应对问话和审讯的能力很强,不要在他身上花费过多时间。现在江畔花园案才是最大的突破口。
第二天,江畔花园工地拆违现场发现尸体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陈飞云实在沉不住气,给赵明琪打了电话。
赵明琪只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赵明琪知道,针对他的一次风暴已经来临,而今只能寄希望于季席红能死扛到底。这些年来,赵明琪不知道从他手里拿了多少钱,季席红一倒,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季席红被抓,云鼎公司很快乱了起来,各路债主都上门讨要工程款,甚至引起了冲突,报了几次警。
针对这一情况,罗敏要求,立即对云鼎公司骨干进行控制,防止关键人外逃,对当时拆迁区的群众要加强走访工作,尽快找到线索。
季席红被单独关押在江东市第二看守所的一个小房间里,24小时专人看护。赵明琪想了种种办法,始终没有机会接近。
在接连突审下,季席红的防线开始崩溃,交代了一些拆迁过程中违规的事情,但始终坚称命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罗敏认为,季席红还在做困兽之斗,但是突破心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天季席红正在二看院子里放风,一名狱警路过他身旁时,低声说道:“赵说,再坚持一下。”
然后就离开了。
这两秒钟的时间点亮了季席红的希望,他决定继续顽抗,只要赵明琪在外面替自己运作,早晚有一天自己能从高墙里出去。
从这天开始,季席红面对审讯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腰杆也直了起来,面对问题都是一句话:自己查,不知道。
罗敏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什么人对季席红通风报信了,让他有了对抗调查的信心。
而赵明琪没有显着,专门找罗敏了解了一下当前案情进展,要求罗敏尽快查实真相,如果季席红拒不认罪,一定要把证据做细做实,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零口供定罪。
当季席红还在希望赵明琪把自己捞出去的时候,赵明琪已经把他放弃了。
命案必破,赵明琪深知这个道理,与其让季席红把自己拖垮,不如快刀斩乱麻,先把他送进去再做打算。
眼见审讯工作陷入僵局,罗敏没有在季席红这里多做纠缠,而是把主攻方向调整到了云鼎公司骨干方面,安排了两个工作组对公司员工进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