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明明是可以骗他的。
骗人的话其实并不难说出口，谁都有当骗子的时候。到那时在面对谢蕴深这双深情款款又温柔的眼眸时，姜亦还是没有办法骗他。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别扭。
她抿唇，淡淡回应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你觉得呢？”她反问，口气里面带了一点调侃的味道。
“我要你说。”谢蕴深虽然是比往日里要温柔，但是他还是强势的，强势到让姜亦仿佛躲不掉他的追问。
然而此时的姜亦一身反骨，她不想骗他，又不想说爱他。
“我说不出口。”她在谢蕴深的眼中看到了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很明显，他失望又失落。
“我不想骗你，谢蕴深，我对你现在的感情称不上是爱。或许两年前我是爱你的，所以我才会在逃离宋家之后第一个想要找的人是你，因为你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是我爱的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靠着这份喜欢和爱度过了那难熬的岁月。但是后来……你觉得在磋磨过后，我还能对你残留多少爱？如果这样之后还爱的死去活来，我觉得不是正常人类吧？”姜亦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谢蕴深很聪明的，他能够轻易判别她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所以姜亦也学聪明了，知道在他面前还是不要自作聪明。
感情的事情，没必要骗人。
谁让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骗来骗去有意思吗？“有没有人教过你，有时候太诚实不见得是个好女孩？”谢蕴深好像也并不生气，一切又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姜亦其实挺不喜欢这种被轻易看透的滋味的。
好像不管她铆足劲想什么，猜什么，他都能够轻易想到。
让她，无处遁形。
“我不想做好女孩不行吗？我中年叛逆。”
“中年？早了点吧。”谢蕴深淡哂。
姜亦知道他应该是不生气了。
“那我总不能够说我自己是青少年吧？我青春期总该过了吧？”姜亦无奈又觉得好笑。
“在我这里，你可以一直做小女孩。”谢蕴深眼神缱绻温柔地说出这句话，让姜亦的心微微荡漾。
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但是理智战胜了心动。
被伤害过的人总是会理智一些，冷静一些。
“小亦，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这句话是笃定的陈述句。
姜亦闻言之后抿了唇，轻轻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两天谢蕴深似乎很忙，一直都在LA的分公司里开会处理累积的工作。
姜亦比谢蕴深稍微空闲一点，每天下课之后就去图书馆学习，一般到十点半就回酒店去休息。
而谢蕴深会忙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每次他回来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都会把她吵醒。
但是即便吵醒了，姜亦翻个身继续睡，哪怕是睡不着也不会睁开眼睛，因为她不是很想跟谢蕴深交流。
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姜亦下课准备随便买个三明治对付了晚餐去图书馆复习的时候，忽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影上，直到男人的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近，姜亦才意识到，这个人是傅宴礼。
纯粹的一次偶遇，让姜亦有些措手不及。
她之前有想过回LA读书会不会遇到傅宴礼，因为傅宴礼已经离开了医学中心去开私立医院了。
但是没想到就是这么凑巧得碰上了。
“小亦。”
姜亦原本还想着有没有办法躲一躲，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装作没看到，傅宴礼已经叫住了她。
姜亦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蓄满了整个胸腔。
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迟迟做手术的时候。
两种不一样的情绪，都差点要姜亦的命。
“傅老师。”姜亦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在心底暗自责备自己的抗压能力实在是太差，就遇到傅宴礼这么小的事情竟然都会破防。
她强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她跟傅宴礼之间也是迫不得已。
不管是傅宴礼和方觉夏结婚也好，还是她跟谢蕴深结婚也罢，都是情非得已。
他们彼此都没有互相对不起谁。
这么一想，姜亦忽然就释然了很多，也能够做到稍微镇定一点得跟傅宴礼说话了。
“傅老师你怎么来医学院了？”姜亦先开口问他，她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尴尬。
等到傅宴礼朝她走近了一点之后，姜亦才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傅宴礼满脸憔悴和疲惫，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丧尸了精气神，和往日里温文尔雅并且笑容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他似乎是笑不出来了。
“有朋友在这里开讲座，来捧场。”傅宴礼的声音也很疲惫，就像是顷刻之间，历经风霜。
“傅老师，你还好吗？”姜亦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多余的，但是她还是要问。
方觉夏用傅宴礼的手机把她拉黑了，她没有办法得知傅宴礼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和傅宴礼取得联系。
“你呢？”傅宴礼没有回答姜亦，但是他的不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姜亦知道，他肯定遭受了很多。
方觉夏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
“我……挺好的。”姜亦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够强颜欢笑，“迟迟手术成功了，现在已经出院在家修养。林扬和安然这段时间在照顾他，他们两个医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傅宴礼点头，眼神里尽是疲态，“你和谢蕴深呢？”
“我……”姜亦深吸了一口气，“也挺好的。我们都朝着人生的新阶段走了，是不是？”
“但是小亦，我不好。”
傅宴礼一句话，将姜亦原本的镇定都击溃了。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方觉夏对你做了什么？”
“很多事情……以后有机会慢慢说吧。另外，迟迟的基因报告这两天会出来，你可以在LA 多逗留两天吗？”
因为傅宴礼没有了姜亦的联系方式，要是想将报告给她只能够用最原始的方式。
“好。没问题。”姜亦蹙眉，“傅老师，那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两天之后晚上八点左右在这里等我吧。应该那个时间点会出来。我那天刚好有空。”
姜亦甚至都没多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