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适应,也很不喜欢。
好像,两个人有多亲密似的。
“你还没回答我。”
姜亦正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拒绝他的时候,忽然,她的余光瞥到了一道极其瘦弱的身影。
这道身影瘦弱到,在黑夜中仿佛不堪一击,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摔倒。
姜亦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转过头去,将视线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当看到谢蕴深也转过头去看向那人时,才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谁?”姜亦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敢确定,所以才会这么问谢蕴深。
“锁门。”谢蕴深比她冷静,指挥着她。
姜亦连忙将车子落锁,她慌乱地看着那个蹲在谢家别墅门口的女人,女人仿佛是因为虚弱才蹲着,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
她距离车子其实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这样近的距离,哪怕只是借着门前昏黄的路灯都能够看清这个人是谁。
“是她吗?”姜亦心跳加速,声音都有些颤抖。
谢蕴深的一只手搭上了姜亦的手背,像是安抚。
这个举动对于此时的姜亦来说很管用,她一下子安定了一些。
“嗯。”谢蕴深也看清了,是她。
朱慧绯。
姜亦在面对朱慧绯的时候总是本能的害怕的,虽然上次在北城医院也见到过一次,但是那次毕竟是在公众场合,而且朱慧绯是坐在轮椅上的,她们两人之间高下立判,姜亦也不用害怕什么。
但是此时不一样,原本应该躺在医院里面的朱慧绯,像是鬼魅一样大半夜忽然出现在谢家别墅门口,对于姜亦来说,这样的画面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她为什么会来你家门口?她不会冲进去对迟迟做什么吧?!”
姜亦很害怕,之前的经历让她对朱慧绯格外防范,尤其是怕朱慧绯会对迟迟做什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够对迟迟做什么?”谢蕴深安抚着她。
姜亦却皱眉:“哪怕是让迟迟见到她也不可以。迟迟会害怕。”
“我明白。我们下车,你先回家,我让她走。”谢蕴深摸到姜亦的手已经是冰凉。
姜亦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不明所以得问谢蕴深:“你还要去见她?”
姜亦忽然想起来安然对她说的话,朱慧绯通过联系林扬,试图想要见谢蕴深最后一面。
好几次了,看来之前都被谢蕴深拒绝了。
被拒绝之后,朱慧绯竟然直接就来了谢家别墅门口蹲他。
偏执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哪怕是快到了生命的尽头仍旧是一个偏执狂。
“我不见她,怎么让她走?难道你想看到她死在谢家门口?”谢蕴深的话是有道理的,按照朱慧绯的性格,她既然能够拖着病重的身躯来到谢家别墅,那么如果不能够跟谢蕴深说上几句话,她恐怕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离开。
到时候丑闻就闹大了。
家门口死个人,不仅是警局会介入,也很晦气。
毕竟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家里面不能够再出半点晦气的事情了。
“好。那你……快点回来。”
姜亦莫名其妙地说出了一句话,此时因为内心的慌乱,姜亦的话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嗯。”
姜亦打开车锁,推开驾驶座的车门之后迅速从车位绕行进了谢家别墅,她匆匆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朱慧绯,回想起大约一个月以前在北城医院见到她时候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是朱慧绯已经完全不同了。
如果非要说怎么不同,那就是之前还算有个人样,此时已经像是一副枯槁,瘦弱不堪了。
*
等到姜亦将大门关上,谢蕴深才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了朱慧绯面前,低头俯视着蹲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身上还穿着南城省人民医院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夹克外套,原本乌黑一片的头发发顶已经变得灰白。
疾病能够轻易地将一个人折磨得没有人样。
朱慧绯仰头,闻到了谢蕴深身上的烟酒气息,开始疯狂咳嗽。
谢蕴深只淡淡看着她,眼神凛冽:“你来做什么?”
“阿深……为什么一直不见我?”
朱慧绯仿佛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她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蹲在那边,一动不动。
“是因为姜亦回到你身边了吗?”虽然被病痛折磨,但是朱慧绯在提到姜亦这两个字的时候,仍旧是咬牙切齿。
朱慧绯笑了,笑起来堪堪像是魔鬼。
“怎么,姜亦跟别的男人跑了两年回到你身边,你竟然还要她?你不嫌脏吗?”
谢蕴深冷冷凝视着朱慧绯,在这张脸上,他已经看不到了她当年天真纯良的样子。
人都是会变得,尤其是在经历了大悲大痛之后,此时的朱慧绯,已经是面目可憎。
下一秒,谢蕴深附身,一把掐住了朱慧绯的下巴。
他手上的力道很足,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了。
“两年前的那些事情,我没有和你计较不代表我忘记。”朱慧绯的下巴很疼,但是她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四肢百骸的疼痛都比下巴上的疼痛要强很多,所以这点疼痛她根本不在意。
她反而是笑了,笑得狰狞:“两年前我对姜亦和你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你默认的吗?谢蕴深,你在装什么?”
如果没有谢蕴深当年的保护,朱慧绯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当年只是看在我欠你的份上。朱慧绯,别让我下狠手。”
朱慧绯虽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谢蕴深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浑身猛得一颤。
谢蕴深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让人浑身发毛。
朱慧得一直以来都是不怕谢蕴深的,因为她有所依仗。
她依仗的,是谢蕴深对她的亏欠。
但是现在,这份亏欠早已消失,因此朱慧绯也就生出了一些恐惧感。
“下狠手?我都快死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死也有千万种死法。”谢蕴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极其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