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谢蕴深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姜亦的心里头微微颤了颤。
她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手指停留在手机页面上,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拉黑他。
反正,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往来了,等谢蕴深今晚的酒醒了之后,应该会很后悔他今晚说的这些话吧?
如果不记得,那更好。
*
第二天姜亦就要回云安县工作,她已经请假过一次,在短时间内请假第二次她会不好意思。
傅宴礼要去一趟北城医院,他要去找一下自己的老师。
傅宴礼要去三天,姜亦就将迟迟和卢姐接到了云安县。
她找了一间云安县的宾馆安置迟迟和卢姐,将自己所有的班都调成了夜班,白天陪迟迟在云安县逛一逛。
迟迟已经两年没回国了,对一切都很新鲜。
第一天姜亦带他们去了动物园,第二天去了山里,两天下来姜亦已经精疲力尽,累得嘴角都冒了火疮。
今晚的夜班格外漫长,因为刚刚经历了两个抢救,同事见到姜亦嘴角的火疮都劝她请假两天休息一下。
“姜医生,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看上去这么累?”
“我儿子从LA过来了,我陪他在云安县里面逛逛,难得的。”
“我们一直都挺好奇的,你儿子是你念大学的时候就生了吗?你看上去这么年轻。”另一个女护士八卦得凑上来。
上次科室聚餐之后,姜亦有孩子这件事情在科室内已经不是秘密了。
姜亦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藏的,笑着说道:“对啊,很早就生了,所以耽误了几年念书,导致我现在还在学校里。”
“那你孩子的爸爸呢?”
女护士这个问题问出口,身边的女医生立刻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别瞎问。姜医生会不开心的。”
姜亦却笑了一下:“分开了。”
“啊?为什么分开?”见姜亦不生气,女医生便继续问道。
姜亦大大方方的:“性格不合,我讨厌他,他不喜欢我,就分开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女医生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在确定那个人是在看姜亦的时候,伸手轻轻拍了拍姜亦的手背:“姜医生,那个人是你的患者吗?还是你的朋友?一直在盯着你看。”
女医生心想,气场这么强大的一个男人,大晚上的出现在急诊科,怪奇怪的。
总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姜亦没多想,转过头去,却看到了谢蕴深的身影。
那一秒钟,姜亦的脑中是空白的。
她皱眉,眉眼之间掠过的嫌恶尽数落入了谢蕴深的眼中。
谢蕴深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黑西装,黑西裤,站在那里都是鹤立鸡群。
姜亦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对女医生说道:“我过去一下,这边帮我盯一下。辛苦了。”
女医生点头,看着姜亦朝男人走过去的时候,偷偷得对女护士说道:“我的八卦之魂告诉我,这应该就是姜医生儿子的亲生父亲。”
女护士惊呼,伸手捂住了嘴巴:“不会吧?不是说没联系了吗?”
“你懂什么?这叫做破镜重圆,别后重逢,我看最爱看这种桥段了。”
“也是哦,帅哥美女,我好爱。”然而此时的帅哥美女,全然没有任何心思。
尤其是姜亦。
姜亦走到了谢蕴深面前,他身后就是急诊大楼的门,门外大雨倾盆,他手中还有一把黑色雨伞,正淌着水。
“你来干什么?”
姜亦口气冷淡,脸色难看。
在谢蕴深的角度看,这样冷漠的姜亦和刚才那个跟同事们说笑的姜亦完全不同。
就像是在一秒钟之内换了一个人。而她变换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出现了。
“见你。”
“所以谢先生这两天是醒酒了吗?”姜亦故意揶揄他。
“嗯。”
“还记得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姜亦觉得,自己现在对于谢蕴深出现在任何地方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她甚至能够在云峰县遇到他,还有什么地方没可能呢?“记得。”
“后悔吗?”
“不后悔。”
姜亦挑眉:“知道了。我现在在上夜班,有什么事情等我下班再说。”
姜亦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现在才晚上十点多,她要早上八点才交接班。
而且,前两天她实在是太累了,有些透支了身体,明早下班之后她决定去宾馆睡一整个白天,谁还有空去搭理谢蕴深?
“我等你。”姜亦没想到谢蕴深会这么说。
她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的。
“随便你。”
姜亦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去工作了。
*
这个夜班并不好过,姜亦几乎是一晚上没有合眼,一直都有急诊。
她忙到几乎忘记了昨天夜里在风雨中出现的谢蕴深。
直到早上她下班,准备打车去旅馆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停车场内那辆卡宴。
他既然在这里等了一夜?
姜亦觉得谢蕴深最近是真的疯了,疯得很彻底。
她走到了车子旁边,敲了敲驾驶座的车门。
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根本没有睡。
他双目通红疲惫,应该是熬了通宵。
“谢先生,不知道的以为您通宵做了一场急诊手术,累成这样?”姜亦故意讽刺他。
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假装没有看见他走了,那么谢蕴深还是会出现在她面前。
与其再这样被吓几次,姜亦倒不如直接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
“上车。”谢蕴深对姜亦开口。
姜亦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把我送去兴盛宾馆,我熬了一夜的急诊很累,现在要回去补觉。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请你在路上一次性跟我讲完。”
意思是,现在讲完这些话,之后就别再找我了。
姜亦的话也是干脆,也很伤人。
颇有一种,要跟他一刀两断的架势。
谢蕴深捏着方向盘的手略微紧了一些。
他发动车子,将车子驶到了马路上。
姜亦实在是太困了,如果她不是在谢蕴深的车上,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睡着。
“你就没话说吗?”姜亦看向谢蕴深。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谢蕴深清晰的下颚线上已经有青色的胡渣冒出来,略显疲态。
他应该不止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应该是这两天都寝食难安。
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的迟迟。
“住旅馆?”他终于开口,脸色还是那样不好看。
“嗯。住旅馆。”
“和傅宴礼?”
“还有迟迟。”
姜亦是懂得怎么惹恼谢蕴深的。
她一步步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下周就回去,傅老师有工作,迟迟要上学。我也快了,还有两个月就要回LA了。”
姜医反复在谢蕴深的雷点上蹦迪。
她看到谢蕴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亦才不在乎,她将脑袋靠在车窗上,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太困了。
谢蕴深忽然不说话了,安静的氛围让姜亦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