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深距离很远,只能够看到一个大概,他没有办法听见姜亦靠在傅宴礼怀中的时候低声呢喃了什么,也听不见傅宴礼是如何安抚姜亦的情绪。
他只能看到,姜亦将脸贴在傅宴礼的胸膛前,双臂紧紧地抱着傅宴礼紧窄的腰际。
傅宴礼的手掌掌住了姜亦的后脑勺,似乎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姜亦很快就被安抚,她擦了擦眼泪,同他一起走进了别墅。
谢蕴深看着这个场景,心脏如同被人直接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他的掌心逐渐紧握成了拳,垂直在身侧的手臂上,青筋隐隐凸起。
谢蕴深从裤子口袋中踉跄得拿出烟和火机,一瞬间,他都差点忘记应该怎么点烟,手都是颤抖的。
他将烟送到嘴边咬住,深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之间凝视着这栋别墅。
这个地段离市中心不远不近,购买日常所需和娱乐不会不方便,但是又远离闹市区,很安静,很适合一家人居住,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
一想到孩子,谢蕴深的心情更是如同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对朱慧绯执着什么,哪怕是曾经亏欠了朱慧绯,但是这么些年来朱慧绯对他做的事情,也足够偿还掉这些亏欠了。
此时,别墅内。
姜亦拿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看向傅宴礼,忍不住笑了:“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傅宴礼也忍不住笑出声,“怕老鼠不是很正常?”
姜亦刚才在收拾厨房的时候,从橱柜里面忽然跑出来一只大老鼠,大的惊人,将姜亦吓得浑身发冷。
她刚吓得跑出门,恰好就遇到了傅宴礼下班回来。
她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傅宴礼也没有推开她,还安慰了她几句。
想到这里姜亦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迟迟呢?”
“午睡到现在都没醒。”
“嗯,今天去过中介,明天新阿姨就可以来上岗,她还会接送迟迟往返幼儿园,你就可以安心上学了。”
傅宴礼温和地笑着,一字一句都让姜亦很安心。
“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好像看到了谢蕴深。”
姜亦原本不想说,但是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身影让她格外害怕。
谢蕴深这三个字,仿佛已经变成了她的心病。
傅宴礼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因此安慰姜亦:“你一定是这几天太辛苦奔波了,产生了幻觉。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很常见,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姜亦闻言,觉得傅宴礼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今晚我做饭。”傅宴礼伸手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厨房。
他看了一圈厨房冰箱里面的食材,对姜亦说道:“葱姜蒜好像都没有了,小亦,你去家附近的超市买一下,我先准备起来。这样等迟迟醒来就可以吃晚餐了。”
姜亦点点头:“好。”
她披了一件外套,拿着钱包就出了别墅。
超市离别墅很近,步行大概只需要五分钟左右,姜亦到了这边之后跟着傅宴礼去过两三次,已经记住路线了。
此时不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日落,满天都是粉色冰沙一般的云彩,是个好天气。
姜亦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心舒畅。
真好,是不一样的日子开始了。
然而就当她走了一半路途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因为天已经有些暗了,姜亦并不能完全看清楚来人,但是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姜亦都能够凭借着轮廓认出他是谁。
谢蕴深。
姜亦的身体整个都僵住了,她咬紧了牙关,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谢蕴深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这么精准得找到她的。
况且,这里是LA,又不是国内。
他难道会为了她,千里迢迢奔波至此吗?那朱慧绯呢?不会拦着吗?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姜亦继续往前走。
她希望只是一个长得很像谢蕴深的东亚男人,又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姜亦继续往前走着。
甚至在经过这个身影身旁的时候,姜亦几乎是闭上眼就往前小跑。
然而下一秒,侥幸心理终究还是没有发挥作用。
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让姜亦在一瞬之间,跌落入深渊之中。
“姜亦。”
男人的声音如同记忆中那样成熟低敛,但是相比较于往日里的沉稳和从容,今天哪怕只是说了两个字,姜亦亦能够从中听出窘迫和丧气。
姜亦木然得转过身,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僵持了。
她转过身后看到了他的双眼,凝重,通红,痛苦……
姜亦何曾见到过这样的谢蕴深,和平时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了。
姜亦的眼睛也是在一瞬间湿润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只是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放入了万年冰窖当中,凝固成霜。
“你想干什么?”姜亦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冷漠。
谢蕴深看到姜亦脸上的害怕,她在怕他。
姜亦一直都怕他,但是这种怕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之前的怕中,带着喜欢和爱慕,因此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但是现在的怕中,带着抵触和抗拒,所以是强势的,戒备的。
姜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谢蕴深想要上前一些,但是下一秒姜亦便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的害怕。
“姜亦。”谢蕴深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的唇齿间流淌而过,仿佛蕴藏了万般柔情。
但是只有姜亦自己知道,里面根本没有半点柔情可言。
“你不要靠近我!”姜亦的抵触心理很明显。
这相当于这几天的噩梦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让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惧。
“给我五分钟,我们聊聊好吗?”谢蕴深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有耐心。
但是此时的姜亦已经对他毫无耐心可言。
“所以你只是为了跟我聊五分钟跑到M国来?谢先生真是有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