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氏被带下,殿上一片死寂。
皇上阴沉着脸色,对于沈氏,他虽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可是一想到是因为这对母子,才会有莫须有的战役,他便气郁不已。
而后,他默默盯着自始至终跪在殿上一言不发的南宫祺,眼神一沉。
沈氏话说得没错,如今,他膝下再无子嗣。
他突然有些迷茫,人到中年,却被自己亲儿子算计,为了一己私利,置这大梁百姓于不顾……
作为父皇,他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而后,皇上扭头,看向了那个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清冷的女子。
若,她是他的子嗣,该多好啊……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宫人尖锐的声音传来,云慕歌闻言,越贵妃来了?怕是担心南宫祺也落马后,她便再无可以扶持的皇子了吧……
高位的皇上剑眉微微一皱,此乃朝堂之上,越贵妃一介后宫妃嫔来此作甚?
“不见!”
皇上没有多想,立刻出声。
在殿外候着的越贵妃一脸焦急之色,先前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废后沈氏。
万一她将那个不中用的南宫锦带回来,在陛下面前表演一个母子情深,那这储君之位怕是有点玄。
想到这,越贵妃脸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沉重了。
“贵妃娘娘,陛下此时正有要事在身,还请娘娘稍后再来吧。”
宫人琢磨着自己语气,以免触了越贵妃的霉头,给自己找不快。
越贵妃闻言,声音跋扈不已:“你个狗奴才,本宫可是贵妃!本宫来求见陛下,自然是有要事在身!你要是误了事,可担得了责?”
越贵妃咄咄逼人,声音传入殿内。
殿内众人脸色各有所异。
后宫不得干政,乃是大梁一贯的律法。
这越贵妃今日怎的这般不识体统?
皇上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他顿了顿,还没开口,便听到越贵妃的声音再次传来。
“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见陛下~”
云慕歌唇角微微勾起,这人啊,越是心急,越会出错。
如今后宫没有嫔妃能够与越贵妃抗衡,而越贵妃今日这般失态,无异于让陛下对她更为厌恶……
果然,皇上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铁青,他狠狠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倒要看看,这越氏究竟想要闹什么!
“让她进来!”
大殿之内蓦地响起皇上略带低沉的声音,越贵妃抛开内心的恐惧,暗暗给自己打气。
待过了今日,她便彻底成了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
她脸上佯装一副担忧神情,慌忙进了殿。
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南宫祺的时候,她神情一滞,而后环视了周围,却并未看到南宫锦的身影。
越贵妃大步上前,跪在南宫祺身旁,一脸痛彻心扉说道:“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教子不善,还请陛下责罚!”
越贵妃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俨然一副恳切的模样,若是旁人瞧之,还真会误以为这越贵妃与五皇子南宫祺母子情深呢!
怎料,越贵妃的这般神情,落在高位上帝王的眼里,却是虚假至极。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搞这一出戏?
“你的确该罚!”
想象中的一幕,并未出现。
越贵妃听着皇上冷冰冰的话语,顿时语塞。
按理来说,陛下见她这般诚恳,定会怜惜她,甚至宽厚南宫祺,可为何却直接顺着她的话给她定了罪?
见越贵妃呆愣的模样,皇上冷哼:“怎么?不是你说你教子不善有罪?莫不是朕错怪你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一顶大帽子扣下,越贵妃神色一惊,她连忙磕头:“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可是真心悔过,是臣妾没有教导好五皇子,这才让他亲信他人,更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好在并未酿成大错……”
越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啜泣着。
而云慕歌冷冷地听着越贵妃的一番话,不愧在深宫中斗了已久,三言两语将南宫祺助那对母子返回大金,让大金对大梁出兵一事的责任尽数推给那对母子!
将南宫锦母子说成心怀不轨之人,将南宫祺塑造成入世不深的单纯之人。
越贵妃说完一番话,便低下头来,她可是把握十足,这等说辞,想必陛下也不会寻到漏洞。
只是南宫祺这人,实在愚蠢,明明距离储君之位就一步之遥,还做这些多此一举的行动,更是将自己拖下水……
“哦?”皇上听着越贵妃开口,阴晦不明地道:“贵妃这意思是,南宫祺他是被人骗了?此事他亦是受害者?”
越贵妃低着头,没有看到皇上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的说辞奏效了,立马接着道:“是的,陛下!此事五皇子他根本不知情,定是那对母子哄骗了他……”
“哦?”皇上闻言,盯着南宫祺,略有所思:“你可认同贵妃的话?此事你当真不知情?”
南宫祺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的威压,深深吐出一口气:“回禀父皇,此事儿臣的确是做得不对,轻信了那对母子的话。儿臣瞧着他们可怜,才生了恻隐之心,毕竟儿臣与南宫锦,也是多年的兄弟……”
南宫祺的一番话,让皇上审视着这仅剩的子嗣。
多年的兄弟?
若他记得不错,那南宫锦可是与南宫祺水火不容,哪有什么莫须有的兄弟之情?
看来,这是打死了不认?
皇上似乎寒了心,没想到这些皇嗣,一个个的都是阴谋诡计。
“此事,慕歌你怎么看?”
良久,皇上才开口,将众人视线转移到云慕歌身上,毕竟,这一大串事,还是问问慕歌这个当事人才对。
只见云慕歌抬眸,便对上了越贵妃那示好的目光。
毕竟,在越贵妃心中,眼前的云慕歌,可是助她扳倒皇后的同谋,她自然会认为云慕歌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让越贵妃失望的是,云慕歌根本没有正眼去看越贵妃,而是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题。
“陛下,臣先前在前线,差点中了大金的玉蝶蛊。”
“你说什么!”
与先前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此刻的皇上额角青筋暴起,脸上愤愤不平,显然是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