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大惊失色，就连精致的妆容都遮挡不住她苍白的面色。
她极力稳住身形，指尖微微泛白，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将军，流言，不可信。”
云慕歌看了一眼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子，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同为女人，她不想再看到悲剧发生。
“王妃说的对，是本将轻信了。”
云慕歌抱歉地朝女子看了一眼。
可女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喜？
她紧紧攥着双拳，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们俩，怎么敢这般对她？
王爷与太后的事，平日里的流言蜚语，都是她父亲帮忙打点的。
可这二人。
怎么敢！
白露猩红着眼，成婚多年，王爷都以大事未成，拒绝她诞下子嗣。
可如今，他竟然让宫里那人有了他的子嗣？
这是将她白露，整个白家的尊严都扔在脚底下踩着！
这些年来，她深知因着白家的缘故，王爷后院才只有她一人。
以往王爷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她不是不知情。
可想着，无论如何，他对她亦是真心，便好。
可如今，他三番两次的拒绝她想要子嗣的要求，却偷偷地与宫人那人，珠胎暗结。
她多年来倚仗的那丝感情，都要消散了吗？
白露回神，看见对面女子略带淡然的眼神。
“云将军。”她指尖轻轻扣着茶盏，似乎在确认什么:“云将军是故意，支开王爷的。”
云慕歌抬眸，白露的语气是笃定，而非疑问。
这便说明，她猜的不错。
这个王妃，虽聪慧，可无奈错爱他人。
“这些事，摄政王不会亲口承认的。”
白露了然。
她看了一圈，悠悠起身。
无奈先前受得震惊太大，一时踉跄，幸好一旁的牡丹扶住了她。
她瞥了一眼牡丹那含苞待放的面容，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王爷对牡丹有意？
可是牡丹她，是自幼便跟在她身边服侍的人，待她再过几年，便寻个好人家让牡丹嫁了，总比无名无分的要好。
在牡丹的搀扶下，白露缓缓走上前，对着云慕歌盈盈一笑。
“将军，想不到本宫自欺欺人这么多年，竟在将军面上颜面尽失。”
云慕歌眼里一片清明，并未有一丝异样情绪。
“王妃，此事一出，该是王爷颜面尽失。”她语气淡淡，可却让白露身心舒畅:“毕竟，错不在王妃。”
白露垂眸。
是啊。
错不在她。
她为何要妄自菲薄？
错的是那二人。
而她，平日里王妃的职责，行使得足够完美了。
白露此时有些累了，想要对云慕歌道谢。
却看到云慕歌紧紧盯着她，柳眉微皱。
“王妃，本将对于医术，也略有所闻。”云慕歌神情淡然:“王妃的身子，只怕内里已亏空……”
白露面色一惊。
虽同为女子，可是云慕歌这般直言，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许是，许是近日太累了。”白露眼神闪躲，这是第一次，她察觉自己在一个女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云慕歌摇了摇头，淡道:“王妃，错不在你……”
是解释，亦是安慰。
见白露神色不对，云慕歌也不多加打扰。
她领着沐夜，告了辞。
沐夜静静地跟在女子身后，察觉到女子隐隐散发的悲恸。
主子这是怎么了？
云慕歌抬眸，这轮弯月，与前世那一夜的弯月，异常相似。
她本不是怀有善心之人，可是今日，在见到摄政王妃时，她却从那人身上看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这才生了恻隐之心。
希望那人，能够脱离苦海，别让悲剧重演。
“主子？可是要回驿站？”
沐夜见女子停下来脚步，可是这方向，却不是去往驿站的。
“暂且。”女子轻轻说道:“随意逛逛吧。”
面对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大晋百姓，沐夜大步上前，与女子齐肩而行，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
……
摄政王府内。
白露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偏殿。
虽是王妃，可是主殿是夜霆深一人所住，因为他时不时会有‘客人’造访。
若是以往，看到夜霆深醉酒的模样，她定会义无反顾前去照顾。
只是今日，她却不愿再去了……
“牡丹，你悄悄出府，寻个大夫来。”白露回想起云慕歌临走前的那一番话，顿了顿:“记住，从后门进出，别被人发现了。”
“是，王妃。”
这府医，她是再也信不过了……
不多时，牡丹带着一位老者前来。
老者佝偻着背，年事已高，走起路来颇有点吃力。
“王……”牡丹正欲开口，想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周边的大夫大多识得您的，因此，奴婢去了郊外，此人乃是当地有命的大夫。”
白露赞赏地看了一眼牡丹，这等女子，若是跟了夜霆深，可真是白瞎了。
她伸出手来，又命牡丹前来，附耳说了什么。
老者静静把脉。
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凝重。
“夫人可是多年未孕？”
白露面上窘迫，看老者眼里并无半点恶意。
她微微点了点头。
老者见状，深深吐出一口气。
“夫人这身子，早已亏空，若要有孕，只怕……比登天还难。”
白露瞳孔一震。
她起先以为云将军的话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
居然是比登天还难？
牡丹福身进来，手里还用绢帕包着一些药渣。
“还请大夫看看，这药，可有不妥之处？”
牡丹将药渣呈于老者面前，老者凑近略微闻了一下，便大惊失色。
“这药？这药可是何人所配？里面麝香过量，若是女子经常服用，便会终身不孕。”
“你说什么？”
白露再也忍不住了。
她瞪大了双眼，眼里是一片难以置信。
这些药渣，是她多年来服用避子汤的，这药，可是王爷特地为她准备的……
终身不孕？
“夫人，老夫从医多年，这药里，麝香足足用了两倍多的量，这哪里是药？分明是害人的毒！”
老者医者仁心，想到面前夫人的脉象，不由得嘱咐道。
“此药再也不能服用了……”
白露顿了顿，轻轻对老者道了声谢。
而后朝牡丹使了个眼色，牡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到老者手里。
老者推脱了几次，白露淡道:“大夫你就收下吧，今日之事，还请你……”
“夫人放心，老夫不会泄露半点。”
牡丹送走了大夫。
白露跌坐在床榻上，笑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