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藏在山洞里等你回来。”
“这路程可不是三天两天,起码个把月,碰到点麻烦就更长,用你说的,万一龙君要报复,也许就回不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说,当然是一同走,拿到东西不明白还赶回来向你请示再赶过去啊?当然在那里就解决问题。再说,你也应该到外面见识见识,不然你连自己的妹妹都敌不过,怎么自保?你可以乔装改扮,我有为难也好接应一下。如果我们联手,张三锋都能应付,还怕洞庭龙君?”
詹碧云想了想,终于点头。
谭笑又道:“你先把洞口再做些掩盖,在这里等我,我去准备点出远门必须带的物品。”
去了足足两个时辰,谭笑回来,带回一个大大的包裹。一打开,里面服装、钱袋、干粮、还有丝带、粉盒、棉垫……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詹碧云奇怪地问:“出门要带这么多东西?”
谭笑道:“平时不用,主要是给你准备的。”边说边抖开一件男装,“你要换这身衣服才能出去,耳坠什么的装饰品都要拿下来,放在盒子里。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的装束,尤其你要学男人的举止。”
詹碧云有些羞赧,又有些兴奋,微笑道:“原来走江湖也是很有意思的事。”边说着边取下耳环挂件,脱下外衣就要穿男装。
谭笑道:“这样还不行,”拿过薄棉垫给她,“要把这裹在里面。走江湖的男人不说个个虎背熊腰,起码腰干壮实些,你身材这么……”他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好,用手比画着,画出一个弧度,“这么……把这垫在腰里,就看起来壮实,胸口也显得平些。”
詹碧云脸一红:“难为你想得周到。”把身上裹紧,从腰、腹一直齐到胸下,再罩上外衣,装束顿时变了样。“这头发……”
“头发也要改。”
詹碧云把头发散开,可一时不知怎么挽,谭笑一把抓起,詹碧云慌忙推开他:“喂,你做什么?”
“你自己说过,现在就是江湖儿女,再这么扭扭捏捏,什么事都不好办。你会做男人的头发吗?我不帮你做你自己会怎么弄?”
詹碧云垂下头不言语。
谭笑也不管她反应,仍旧抓起她头发挽了个结,用布带扎好。端详一会,笑道:“好俊俏的后生,别人断想不到原来是个臭婆娘。”
“啐!你才臭!”
“男人臭一点倒没什么,就怕身上一股子奶香,把野蜂招惹来了。”突然止住,又看了看,“还不行,江湖人多粗野,你一说就脸红,人家女孩子抹白粉,你可要抹点灰。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詹碧云忙追问。
“抹了灰皮肤会变粗糙,万一不能恢复,世上就再没有娇美无双的碧云姑娘了。”
“什么娇美无双,我不在乎。如果粗糙一点,心能更坚定,我愿意!”
“好!”谭笑赞许地点头,抓了一把已经备好的草灰,又蘸了点油脂抹均匀抹在她脸上。这是为了附着牢固,多少对皮肤也有些保护作用。化装好后,对她说:“一会照一照,看是不是换了个人。”
詹碧云好奇心起:“前面就有溪流,这就去照。”
谭笑道:“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我还没准备完呢。这里的人多认识我,我也要改装一下。”
谭笑很快装扮一下,背上包袱,掩上洞口,两人走出去。
来到小溪边,詹碧云对着溪水发愣。自己还真成了个俊俏的年轻后生。她朝谭笑会心地笑了笑。
谭笑也回以一笑,又道:“在外面,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你叫我谭大哥,我叫你云老弟。我们的身份是生意人,噢,你真名不能用,还得有个名字,就叫……就叫云万里吧,我们万里迢迢去湘山,临时就用这名好吗?”
“云万里,好。想不到你不爱读书,还能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虽然识字不多,这话还是听说过的。正好,你读了万卷书,我走过万里路,绝配!哟,那我要改叫谭万卷才行。还有,你的声音细柔,在人前尽量少说话,不得已说话时憋住一点,故意声音粗一些沉一些。”
“行,谭大哥,我们出发!”詹碧云憋着嗓音,做出一种豪放的姿态。
两人从西边山头下了坡,就直奔官道。
这里虽然有庄里派出的耳目巡查,但自从庄里出事,主要活动都是在庄子里和山庄正面的林荫道,这里的人对谭笑没太多印象,詹碧云又改了妆,两人扮成商人模样,没有引起注意。脱离这个范围,能认出他们的人就更少。
湘山在岳州境内,到岳阳最好走的路是从金陵直接登船,沿长江而上,但也最容易暴露,所以是不能选择的,还要尽可能避开官道走山区。可也有个要命的地方,一旦过了浔阳,必经九宫山,那正是司空宏图天远庄的地盘。这一路不冒奇险,又怎能取得重要凭证!恐怕当初詹展飞设下谜局时都未曾想到,会与天远庄结下如此深的梁子;或者在某种紧急情况下被迫作的布置。
当晚,两人就来到当涂镇子上落脚。
依詹碧云的想法是夜间也赶路,就在途中临时休息;谭笑却道:“夜间赶路走不快,还容易引起怀疑,碰到巡夜的盘问就糟了,不如养足精神白天赶快些。就这住宿还得委屈你,两人只能要一间房,一来盘缠不多,二来分开住容易引来麻烦。”
詹碧云不解,问:“有什么麻烦?”
谭笑道:“譬如对我们的身份,就很容易引起怀疑,经商的人都懂得算计,两个同行的男人为什么要分两间住?再譬如小偷,总是找单身照应不周的人下手;再譬如,官家查房、店家送水你就一定要回话,在一起不用你开口我就应付过去了。”
“那你睡你的,我坐在门口挡着门。”
“那也不行,你睡床,另一条被子也一定要摊开,还要弄乱些,不要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用过。你睡不塌实,明天就走不动路;我四海为家习惯了,蹲到哪儿都能睡。讲好了,别争,到了旅店再争就全穿帮了。”
詹碧云心知自己没出门经验,只能听他的。
一路还算顺利,头两天詹碧云感觉特别疲劳,晚上睡特别沉,两腿酸麻,后来就适应了,谭笑的体能也完全恢复,两人脚程越走越快,到第七天进了九宫山地盘。两人格外小心谨慎。
傍晚,他们刚进了小镇上一家旅店,就有天远庄的人来盘查。
一个头目上前问:“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我们是生意人,从京口来,到川鄂一带贩点药材。”
“哦?是京口当地人?”
“是,是。”
那人又打量詹碧云:“这位俊俏的后生怎么看也不像生意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