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过去了,追查没有任何进展,谭笑期待的人也没有出现。第七天晚,司空宏图把众人召集到大厅,把詹碧云也押了过来。
司空宏图道:“七天已经期满,大家可记得当时的约定?”
詹展飞道:“还有一晚上,也许就拿到了证据。”
司空宏图冷笑道:“哪有这么多也许,当时也就是你们的也许,拖延到现在,结果呢,还不是枉费心机!当时约定的时候也就是差不多时辰,最多还有一刻钟,难道就在这最后一刻发生奇迹?”
谭笑道:“既然是奇迹,不到最后,就什么可能性都存在。”
“哼,你们愿意耗,老夫就陪你们多耗一刻钟。其实,最难熬的不是我,是詹碧云!早了结早解脱,捱下去不过是在恐惧中多受一分罪。”司空宏图看向詹碧云,仿佛一只恶毒的猫看着临死前恐惧而又无奈的老鼠。
然而他没有看到詹碧云脸上的恐惧。她非常安详地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看着周围人们,看谭笑,最后看向父亲。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詹展飞终于抑制不住,嘴唇颤抖着,接着眼泪淌了下来。几乎向司空宏图哀求:“司空盟主,如果你一定要我詹家偿命,我愿意代我女儿死,如果你答应,我给你磕头感谢你的大恩!”
“哼、哼、哼,”司空宏图连续冷笑几声,“你女儿是我儿媳妇,是我司空家的人,怎好由外人代替?拜堂没拜成,让他们到阴间继续做夫妻,也不枉热闹一场。”
詹展飞绝望地:“女儿,爹爹没用,爹爹保不了你啊。”
詹碧云平静地说道:“女儿不怪爹爹,也许这是女儿命中注定的。只是没法报答爹爹养育之恩了,爹爹自己保重。”
司空宏图站起:“视死如归,果然是我司空家的好媳妇。时辰已到,受死吧!”当下运足功力,凝聚了全部仇恨,朝詹碧云一掌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谭笑飞身挡到詹碧云前面,同时出掌硬接下这凝聚千钧之力的一掌。若是正面交手,这一掌也难以承受;谭笑边移动步伐边出手,自己发不出力,等于完全是受力挨打,顿时被震得气血翻涌,面如金纸,身体瘫软下去。
詹碧云大惊,俯身托住他肩头:“你这是何苦,我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谭笑勉强张开口:“詹姑娘,我谭笑说过的,就……一定……做……到。”两眼一黑,喷出一口鲜血。
司空宏图大怒:“臭小子!找死!想到阴间去跟我儿子抢媳妇?我成全你!”举掌又要打上去。
“且慢!”门外传来一声暴喝,震得厅里的烛火扑簌跳动;接着一个男子走到厅上。他五十上下年纪,身材魁梧,鼻直口阔,白面黑须,就这一站,自有一种威武,群豪都被他震慑住了。他径直走到谭笑身边,扶住他:“小兄弟,我来迟一步,你扛得住吗?”
谭笑微微点头:“詹姑娘有救了。”
威武男子道:“先别说话。”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然后站起。
司空宏图满面怒容:“什么人敢管老夫的事!”本来打向谭笑的一掌直接朝他身上打去!
那人不言语,也不还手,若无其事任由他打到身上。
司空宏图大惊失色,别人不一定看得出,他自己最明白,这一掌的力量足以推倒一面墙,有谁能抵得住,除非……而在他身上竟如击败絮,全不受力,简直匪夷所思。
那人道:“司空盟主的事在下不想管。但谭兄弟受我之托来爱晚山庄送礼,总不能让他横死在这里吧?”
言正清立即想起了:“阁下可是居德庄铁镜先生?”
“在下正是居德庄杨瀚德。”
众人惊讶万分。江湖盛传铁镜先生是当世高人,但都是受过他恩惠的人传扬,谁也没见过他真实功夫。司空宏图原以为传言未必是真,或者功力高出自己一筹也十分难得了,谁想一招之下竟如此悬殊,不由心中大愧,马上抱拳拱手:
“老夫失态,得罪先生,恕罪,恕罪。”
铁镜先生道:“司空盟主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不过,贵公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证据确凿,司空盟主为子报仇是情理中的事,如果尚有疑点,错杀无辜,还殃及旁人,恐怕是失当之举啊。”
张三锋道:“司空盟主误伤谭笑并非有意,当时是惩处凶手,谭笑自己去挡那一掌,在场所有人对可以证明。至于詹碧云谋杀司空公子,证据确凿。虽然有人表示怀疑,给出时间追查,也没有取得能证明她没有行凶的证据。”
铁镜先生道:“这位道长说的证据确凿,可不可以出示一下,看看是不是铁证,否则别人又为何怀疑。”
“这……”张三锋愣了一下,道:“一,案发时间她没有明确去向;二,司空公子被杀时没有任何格斗迹象,被杀后又被割去下体,应该是他不须防备的女子所为;三,谭笑曾发现一个夜行人,身材娇小;四,也是最重要的,司空公子尸体胸前有一种香粉味道,据詹庄主所说,这种香粉只有詹碧云有。”
“是吗?现在香粉在哪儿?何不让我见识一下?”
“就在厅后,我去拿来。”
张三锋取来香粉盒子给铁镜先生,铁镜先生却不去接,张三锋打开让他闻了一下。
铁镜先生突然问道:“刚才道长拿盒香粉的时候还做了什么?”
张三锋又一愣:“没有啊。”
“能证明吗?”
所有人都愕然。
铁镜先生又问:“现在道长手上可有香粉味道?”
“什么意思?”张三锋奇异地问。
“很简单,你进去做了什么,没人证明;你手上有香粉味道。能证明什么?”
众人互相张望,却不便说什么。
“刚才谭笑倒下,我扶着他袖口有他的血,假如他死于非命,能否凭这血迹证明是我杀了他?”铁镜先生又问司空宏图。
“可能大家觉得我这是强词夺理,不错,的确有点强词夺理。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大家眼皮底下。但如果是在没人证明的情况下呢?为什么别人不可以说香粉是道长故意抹上去的?或者像我袖口的血迹,是无意中沾上的?我要说,你们怀疑得对,有道理!我并不否定这些都是证据,所以我也不认为她就一定无辜。但单凭这些还不足以成为铁证。”
一席话众人心服口服。
铁镜先生又道:“我本不过问江湖事,但今天碰上,请大家给我一个薄面,毕竟人命关天,再查证清楚为好。我言止于此,救人要紧,詹庄主,庄内可能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
詹展飞道:“就厅后的厢房,我吩咐下去决不打扰。”
“好。”铁镜先生背起谭笑就去了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