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尽是嘈杂,这场战争因冰雪贝拉着暝瞳步入消亡而出现扭转。
冰雪舞轻轻放下冰雪贝残破的身体,站起身扫视整个战场。
大势已去,双方不约而同退出各自的阵营。
因暝瞳死亡,霖犀和十二族没了指挥的人,光炜和柔芊眠悄悄推了光羽辰一把,想让自家儿子趁乱统领大局。
这一幕被冰雪舞尽收眼底,想起当初就是这对道貌岸然的夫妇,才让自己的父王母后惨死,积压的仇恨此刻翻涌而出。
既然没人收他们,自然由她这个受害者女儿亲自来收割。
光羽辰还在和光炜、柔芊眠拉扯,突然感受到身后的凉意。
他回头,正看见冰雪舞拿起凰浴,拉弓对准了他的父王母后。
下一瞬箭离弓弦,光羽辰同一时刻调动全部灵力阻拦,可无奈如今的他已经不能抗衡成神的冰雪舞。
本就不占优势的光元素迅速崩裂,随着光羽辰的一声叫喊,利箭贯穿了光炜和柔芊眠的身体。
两人睁大眼睛,脸上还凝固着震惊的神色,就双双倒地,死去了。
“父王!母后!”
光羽辰一下跪倒在地,尽管他知道父母做下很多错事,但这毕竟是生养他的父母,偏偏是被冰雪舞用箭杀死了。
冰雪舞放下凰浴,神色漠然:“当初就是因为光炜和柔芊眠这两人从中作祟,才让我的父王冰凌霄,母后雪凉柔,以及许许多多无辜的冰、雪族族人丧命,我不过是执行了迟来的惩罚,这两人早就该死了!”
光羽辰眼睛通红,嘶喊道:“我知道你恨,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好了,我愿意担下我父母的罪责!”
“你担下?你拿什么担?光羽辰,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别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真把这些算在你的头上,你也未必有勇气承担。毕竟有这样的父母,怎么能教出有担当,有责任的孩子呢?”
冰雪舞满眼讥讽:“除此之外,还有笔账没算呢。你们光族公然背叛十二族,和祸害异界的暝瞳狼狈为奸,让无数无辜之人流离失所,丢掉性命,这便是你这个打着正义旗号的大族该做的事吗!你们光族走到如今这一步,光炜和柔芊眠是罪无可恕,那么你,就是罪有应得,是你的软弱助长了暝瞳的邪气!所以今日,光族也不必留在十二族了!”
光羽辰大惊:“冰雪舞!你要做什么!光族也有很多无辜的子民!”
“也是,我可不能像你们一样轻易屠戮生灵。这样,光羽辰,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可以饶你们光族一次。”
“你已是冰神,我怎能击败你?”“那是你的事情,守护不住你最看重的光族,就是你这个继承人没本事。”“......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光羽辰召出光晞剑,两人同时展开羽翼,悬浮在半空中。
龙吟声响起,一条巨大的虚幻光龙盘旋在光羽辰的身上。
光羽辰凝聚所有光元素,尽管毫无胜算,他也只得一试,不能弃族人们于不顾。
“光之审判!”
光羽辰举起光晞,闭眼刺向冰雪舞,下一秒剑尖没有落空,而是刺进了肉体。
光羽辰猛然睁眼,难以置信就这样把光晞捅在了冰雪舞的身上。
他一哆嗦,把手放下:“我、我......为什么要用身体接这一剑,你是仗着自己是神躯不会死吗!”
“你当然杀不了神,只有神自己想死才会真正死去。所以在你刺下的那一刻,我卸掉了所有神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世的种种已经理不清了,一切恩怨就以我的命作为结束到此为止吧,这样也算是可以彻底再无瓜葛了。
冰雪舞把光晞从体内拔出,扔还给光羽辰,然后一掌推开他。
繁复古老的手印飞速变幻,她要赶在生命流逝殆尽前为血逸幽换取生机。
“我愿奉上我的神祇之位、神躯和全部神力,破除血族皇室的诅咒,为我的爱人换取一个重生的机会。”
感受到体内神力的抽离,冰雪舞知道是成功了,想必不多时,沉睡的血逸幽便会醒来了。
她望着渐渐变淡的夜色,凄婉一笑。
腹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也不会再流,她的血液都被献祭了。
似有火焰自脚下升起,一点点蔓延全身,那是魅元素形成的魅火。
好冷啊,怎么开始有雪花出现了?
直到魅火燃至胸口,冰雪舞才后知后觉,原来这雪花是她的身体逸散后化成的啊......
冰雪舞仰起头,露出一抹久违的浅笑,眼中却陡然滚落出两颗清泪。
“从此,这异界再无我,真好。”
魅火冲天而起,冰凰展开双翼,温柔地包裹了她。
这一世的磨难终究是受尽了,她没有等来下一个冬天,自己却先化成了第一场雪。
她是异界最年轻的神,也是最早陨落的神,异界将因她彻底改写历史。
魅火熄灭,冰雪舞和冰凰一同消散在了世人的眼前。
第一缕微光透过夜幕,冰雪舞化作雪花离开了,今生的一切苦难,再也不能伤到她了。
冰雪舞的所有法器发出阵阵哀鸣,它们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便随着雪花不知踪影了。
阿霁的脸庞早就被泪水浸湿了,他单膝跪下,哽咽不语。
身后的千万血族将士也一同跪下,呜咽声压过了嘈杂。
光羽辰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腿一软摔在地上,无人上前搀扶,因为他身边早就没人了。
光羽辰扶住战车自己站起,半晌才哑声道:“撤兵,全员撤兵。”
与此同时,被关在血族的血筝灵发现寝殿的禁制不见了。
她立刻推开门,门外站着眼眶通红的血滢:“殿下,这是血后让我交给你的。”
血筝灵接过,竟是一封写给她的信,她三两下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
筝灵:我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终于死了吧。
我嘱托过滢滢,在禁制解除后把信给你,因为禁制解除了,代表布下禁制的人不在了。
对不起,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还要逼你继承皇位。
对不起,逸幽以命换我活着,我却选择赴死,没能继续撑下去。
但我找到了可以救活你哥的法子,在我死去前,不仅可以换取你哥的重生,也可以破除血族皇室世代的血脉诅咒,这算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有些事情我来不及亲口和逸幽说,就劳烦你转述给他了,或者你嫌麻烦,让他看看这封信也好。
在我死前,应该已将所有恶人清除掉了,接下来只要对方没有动静,血族就不要再贸然出兵了。
双方征战,受苦最多的只会是无辜的子民,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再因他人的私欲而丧命了。
雪贝牺牲了自己,换取了潇源以及我寂沕朋友们的重生。
我给逸幽留了寂沕的令牌,等他醒来,记得帮我重新让寂沕现世,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我也提前祝福你和潇源幸福白头,我的弟弟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我的戒指冰愿,是指引找到冰、雪族的钥匙,如今祸事已平,是时候让冰、雪族回来了。
还有我们的女儿血落漓,太早脱离母体在血池将养,所以今后一定要好好呵护她,尽量给她足够的爱。
等她长大了,如果不讨厌我,可以跟她讲,她的母后是真的很爱她。
如果很想见我,那么每一年的初雪,便是母后来看她了。
逸幽,不要不开心,也不要等我了。如果觉得日子难熬了,就想想女儿吧。
你要为了她做一个好父皇,不可以花大把的时间想起我。
筝灵,我知道你失去哥哥和爱人很痛苦,可我何尝不是失去了更多。
我今年也才不到十九岁,就活了这一世,没人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我真的尽力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少恨我一点?
就写到这里吧,快要出发了,我要去迎接自己的结局了,竟然还有些许迫不及待了。
要记得常常微笑,常常幸福。我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地祝福着你们每一个人。
冰雪舞,绝笔。
血筝灵把那封绝笔信按在怀里,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嫂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