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冰雪贝瞪大了眼睛,“主人,我是雪贝,冰雪贝啊,你没事吧?”
“冰雪贝?”“对啊,主人,你是不是......”“不认识。”
冰雪舞神色漠然地打断冰雪贝的话,扯回自己的衣袖再次趴回桌子上,冰雪贝直接就懵了。
当她试图再次开口,光羽辰在她身后拉了她一把,冲她摇了摇头。
冰雪贝忙低声问:“光羽辰什么情况?主人是真不认识我了还是在和我开玩笑?”
光羽辰脸色有些凝重:“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临走前大长老跟我说过冰雪舞触碰了彼岸石,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发生,或许不记得便是情况之一吧。那这样麻烦似乎有点大了,就刚才那个反应,估计是不会轻易跟我们回去了。”
“那......那把她打晕了带走行不行?”“回次元异界需要自己与异界进行感应才能回去,你把她打晕了,你替她感应啊。”
“那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人都找到了还能让她跑了不成,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再走。现在这里人太多了,你老实点就行,别再轻举妄动了,你刚才那个样子就很让人起疑不知道?”
果然夏枍橦注意到了刚才的动静,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冰雪贝:“你们......和她认识?”
光羽辰抢在冰雪贝之前答道:“啊,冰雪贝以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不过看样子估计是忘了。你就是那个同意让我们进来的人吧,我还以为没有什么档案那玩意就不让进来了。”
冰雪贝在下面悄悄踢了光羽辰一脚,心中暗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对,我就是。说来也巧,平时招不到人,今天倒是一下来了三个通过考试的。你们和雪舞一样,不用着急,过两天再交给我也不迟。”
光羽辰点点头,然后对着冰雪贝使了个眼色。两人转回身去,悄声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熬过了刺激而又雷人的一上午,放学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等教室里的人磨磨蹭蹭地离开,夏枍橦用手指戳了戳冰雪舞的胳膊:“下课了,别睡啦。都中午了,你不饿啊?”
“不饿。”冰雪舞没有抬头,声音从胳膊下传出来,听上去有些发闷。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光羽辰突然开口道:“冰雪舞,你真不记得我们吗?”
冰雪舞本就有些头疼,再加上前有白乐尚挑事,后有两人一遍遍的追问,她心中的烦躁终于达到了一个高度。
她抬起头,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有完没完!”
察觉到冰雪舞话语里难掩的怒气,冰雪贝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只有光羽辰看不出丝毫慌张。
他摊了摊手:“不认识就不认识呗,就问了两遍怎么就不耐烦啊,反应这么大,我都怕你是心虚。”
夏枍橦看见冰雪舞的手越攥越紧,知道她已经临近爆发,连忙打岔:“哎......雪舞啊,这总在教室里趴着对身体也不好。外边阳光这么好是吧,我带你去学校后面转转,哎呀走啦走啦!”说完也不顾冰雪舞是否同意,连拖带拽地给拉走了。
光羽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冰雪贝则是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干嘛呀,让我老实点,怎么还去招惹我主人?你没看见主人都什么样子了吗?还有你那话也是欠,我要是我主人肯定动手揍你。”
“啧,愚钝。我那哪叫招惹,我那叫试探。”“切,那你说说,你试探出来什么了?”
“你不觉得她刚才表现的过于烦躁了吗?”“被你烦的呗。”
“拜托我才和她说了两句话,要是这样你那个主人脾气有点大吧?我想她其实从一开始可能就察觉到自己不记得很多事情了,记忆的缺失才让她如此烦躁。我也是服了,搞不清自己是谁,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认识她的,不赶紧积极配合找回记忆,一味地逃避算什么。”
“喂,你能不能不要在背后说我主人的坏话啊,我还在这呢。”
“就你最护主,那我以后背着你俩说好了。”“光羽辰!”
刚走到走廊,冰雪舞便挣开了夏枍橦的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心情不好嘛,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到了就知道了,快跟我走吧。”
夏枍橦领着冰雪舞走进学校后操场旁一条隐蔽的羊肠小道,七扭八拐地往里走。
岔路很多,但夏枍橦仍轻车熟路地往前走,而他身后的冰雪舞却总是稍微停一下。夏枍橦转头看了她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很快,他们走到了小路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古朴的木门,上了锁。夏枍橦从身旁茂密的树丛里拉出一根树枝,上面竟挂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他取了下来,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锁开了。夏枍橦又将钥匙重新挂回树枝上藏好,才将木门推开。
一股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冰雪舞内心的烦躁顿时被这奇妙的花香平息下来。
夏枍橦向冰雪舞行了一个绅士礼,让冰雪舞先请。阳光下的他宛如一个优雅的王子,清朗的声音伴随着花香回荡在这小小的天地。
“冰雪舞,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
“是啊,我的世界。小是小了点,但这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这里除了我家人,我从来不带别人过来,你还是第一个。今天看你心情不好,所以带你过来散散心。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冰雪舞环顾着四周,这里到处都是花。虽多,但不乱,显然是有人精心修剪过。
这些花朵所散发着淡雅的清香,仿佛任何负面情绪在这里都能得到净化。
很快冰雪舞的目光停留在整个花园最中央的那一棵树上,这棵树很高,树枝上打满了花苞,与这满是盛开花朵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冰雪舞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夏枍橦,夏枍橦笑了笑,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那棵树。“这棵树,是我爸爸在我出生那年种的。”
“你爸爸?”“我爸爸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这个花园以前是我爸爸专门给我妈妈建的。后来......我妈妈身体不太好,生我和妹妹时难产去世了。”
“她生前很喜欢木棉花,一直想要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木棉树。可木棉树的种子在十几年前是很难弄到的,而且在这个地方也很难成活。但爸爸为了哄妈妈开心,终于在妈妈怀我和妹妹的那年几经辗转带回来一颗木棉树的种子,妈妈亲自在花园中央种下了这棵种子。几个月过去了,种子还没有发芽,连爸爸都觉得这颗种子不可能再发芽了,只有妈妈还在坚信。听爸爸说,她进产房前还在说等以后木棉开花了,我们一家人要一起去看花,然而......”
夏枍橦有些哽咽地停住了,眼睛红得厉害。他背过身去,不想让冰雪舞看到他哭。冰雪舞默默地看着木棉树,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夏枍橦沙哑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然而,妈妈进去了就再没有醒来。妈妈进去没多久,看守花园的管家就打来电话,说木棉树的种子发芽了。爸爸挂断电话,准备等我妈妈出来后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他没有等到,妈妈也没有听到。”
“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张,但最后带给我爸的不是母子平安,而是一张死亡通知书。爸爸在医院没有哭,他一个人在那里和妈妈说了很多再也听不到的话。第二天妈妈就被火化了,爸爸依旧没有哭。但是当他带着妈妈的骨灰,来到花园看到那棵树芽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枍橦轻轻拍了拍树干,“而那棵树芽,十八年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夏枍橦的话语中充满了怅然与伤感,冰雪舞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轻轻拍了拍他表示安慰。
夏枍橦苦涩地笑笑:“抱歉啊,本来是想带你来散心的,没想到还给你讲了这么沉重的故事。”
冰雪舞摇摇头:“讲出来也好,憋在心里反而会更难受。这木棉树既然是你妈妈的念想,那就照顾好它,也算是多一份寄托。”
“是啊,我每次不开心都会来这里,看到木棉树心情就会好很多。可惜我爸并不是这么想的,每次看到它一想起我妈,他很痛苦,却又不能让这颗树自生自灭。我很理解,所以等我懂事以后,便一直由我来照顾这里。”
“说起来我的名字还和木棉树有关呢。”“哦?”“橦这个字在古书上便是木棉树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五行缺木呢。”
“别说,说不定你还真缺点,可千万别再是五行缺五行。”“怎么可能,我最多也只能是五行缺德。”
冰雪舞看到夏枍橦的心情已经好转,难得地与他开起了玩笑:“这么说,改名叫夏缺德也挺适合你的。”
“夏缺德?你还不如叫我夏五行呢,不许叫我夏缺德。”“知道啦,夏缺德。”
轻快的话语,冲散了往昔的伤痛。回忆不会被覆盖,但却不可以停留。或许往前走,才能延续出更多种可能。
两人没待太久就离开了,夏枍橦锁上花园的门,刚想为冰雪舞带路却听她道:“不用了,我记得路。”
“你记得?这条路弯弯绕绕的 你是怎么记住的?当年我爸可是领我来了好多次我才记住,你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
“你那么傻当然得多走几遍了,是不是真的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等两人再次回到在小路入口,夏枍橦是一脸的恍惚,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去,你这是导航吧?难道我真那么笨吗?好伤人啊。”“你别贫了,赶紧走吧。”
在快要看不见那条小路时,冰雪舞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来时偷偷做的标记,眼里噙着一抹笑意。
回到教室,光羽辰和冰雪贝还在那里,只是并没有再开口什么。
夏枍橦懒得带冰雪舞去食堂,便订了外卖,斜靠在椅子上等待。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教室里很静,静得让人尴尬。至少,在假装玩手机的夏枍橦是这么觉得的。
好在这种情况不长,外卖很快就送到了,吃东西真的是一种很好掩饰尴尬的方式。
夏枍橦把食物一样接着一样摆在桌子上,冰雪舞忍不住开了口:“这么多?你确定能吃完吗?”
的确,近一米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别说两个人,五个人也是足够能吃饱的。
夏枍橦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一句:“一不留神就点多了......”
前面的冰雪贝闻到飘过来的香气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她也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个举动正好被夏枍橦看到,忙招呼道:“哎哎,前面的两位也还没吃饭呢吧,要不一起吃吧?”
“呃,这......”冰雪贝看了一眼夏枍橦,又极迅速地扫了一眼冰雪舞,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直未说话的光羽辰身上,迟疑道:“可以吗?”
光羽辰转过身来望向夏枍橦,淡淡道:“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外卖,气氛和谐又有些诡异。冰雪贝有时装作无意地抬头看一眼冰雪舞,却什么话不说。冰雪舞也只当作没看见,并未动气。
过了一阵子,夏枍橦看着面前仍堆了一堆的食物,颓然地放下手中筷子,再也吃不动了。
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光羽辰也放下了筷子,显然也是吃不下了。
夏枍橦看着仍在食物堆里奋战的冰雪舞和冰雪贝身上,不由地感叹道:“女人的胃,这是可怕啊,是在下输了。”
冰雪舞经过这半天的时间和他熟络了很多,于是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怎么,是不是特后悔没有当一个女生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趁着年轻变性成功的几率很大,术后也好恢复。”
夏枍橦被这一番话怼的无话说,只能悻悻回了一句:“哼,谁后悔了?小爷这辈子只能是个纯爷们!”
经这么一闹,冰雪贝也捂住嘴偷偷地笑了起来。就连面无表情的光羽辰此时的眼中都带了一丝笑意,教室里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随即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