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本应该十分明亮,清澈得如同一潭泉水,特别是未经世事的苗家少女,眼睛该有有着纯真与自然。
可是,允周君的眼睛,却是犹如死鱼一般的死灰色,两个眼瞳之中各留着一个细小的针孔。
很明显,她的眼睛是被人生生用针给刺瞎了。
原来她刚才没有转身,竟是因为她根本看不见,所以没有必要转身。
“你的眼睛,是谁弄的!”
林烨几乎无法压制心头的怒火,咬着牙问道。
因为太过愤怒,使得他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林烨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少女下得去如此狠手。
她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女孩啊!
允周君似乎感觉到了林烨的怒火,她没有回答林烨的话,有些不安的道:“你……你真是,我爹爹派了的么?”
林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几乎要迸发出来的怒意,换做一副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是你爹爹的朋友,我叫林烨……”
“当啷……”
一声利器落地的声音传来,林烨低头看去,只见一柄匕首掉落在允周君脚边,林烨这才意识到,原来自从自己进来之后,允周君就一直暗中握着匕首,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他。
看到这一幕,林烨心中不由一痛。
“你,你真的叫林烨?小叔……小叔林烨?”允周君颤巍巍的问道,声音已然哽咽。
听到允周君对自己的称呼,林烨只觉鼻子有些发酸。
周惊剑明显和允周君提到过自己,自己的年纪比周惊剑尚且年轻几岁,允周君确实应该称呼自己一声“小叔”。
“小周君,放心吧,我会安全的带着你出去,我发誓!”
林烨将允周君抱在怀里,只觉她身躯不仅抖得厉害,入手更是冰冷,好似搂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竟冷得刺骨。
“我以为,以为爹爹把我忘了……”允周君一边低泣一边颤巍巍的道。
她将林烨搂得很紧,仿佛害怕林烨会突然消失一般,直把林烨搂得快有些喘不过气。
林烨更觉心痛。
作为军人出身的林烨,曾经也被关过禁闭,那是一种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允周君所面对的痛苦,比林烨当初关禁闭更痛苦十倍百倍。
她的眼睛被人刺瞎了,从此以后她的世界没有光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等待她的要么是被人杀害,要么是被人如同猪狗一样圈养起来,生活对于她来说,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如同深渊一般的绝望。
林烨不敢去想象允周君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他只能轻轻拍着允周君的背心,闻言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么?”
“小叔,小叔……”
允周君梗咽着,已经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只能牢牢的抱着林烨,一遍遍轻声唤着这个给她带来希望的名字。
“咱们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不是逗留的地方,林烨将允周君背了起来,又在床边取了一件衣服,被允周君披上,随手灭了油灯,按照进来时的记忆,朝着房门走去。
允周君十分听话懂事,她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双手则牢牢抱着林烨的脖子。
林烨走到门前,没不急着推门出去,而是屏住呼吸倾听外面的动静,同时细心的感知寨子里的气息,发现并没有其他异常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推门出去。
雨依旧下着,外面世界黑沉沉一片,只有近处几个窗户中透出一丝丝油灯光亮。
林烨不敢立即冲出去,而是轻手轻脚走下吊脚楼,借着黑暗的掩护,原路向着寨子外摸去。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猪圈那里时,忽听身前传来一声细微的利器破空之声,林烨心中一凛,急忙侧身闪避,便听“噗”的一下,一柄苗刀斜刺里划过他的左肩,带起一蓬鲜血。
对方这一刀林烨提前反应过来了,却因背上背着一个大活人,导致行动不便,没有完全躲开,左肩上被对方狠狠砍了一刀。
黑暗中,林烨只见斜刺里刀光再度一闪,对方的攻击去而又回,这一次林烨有了准备,只看刀光的来路,便能判断对方的具体位置,当即一个欺身冲了上去,双手一叉,已经那人的手被牢牢抓住,而后反手一扭,对方手中刀旋即倒转,直接看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哼也没哼一声,身子软软倒地。
林烨低头看去,只见偷袭自己之人正是先前被人打晕的一名守卫,这人不知何时竟已经醒了过来,并提前躲在这里偷袭自己。
也幸好对方没有叫人,否则林烨立即便要暴露。
他适才出手没敢使用剑意,全是肉身力量搏击,只因一旦动用剑意或是真元,立即便会被寨子里的其他人察觉。
击杀了这人之后,林烨不敢停留,当即快步朝着寨子外冲了出去。
化凡后林烨身法胜在敏捷,速度实则不快,现在背着允周君,速度更是慢了很多,跑了一段,兴许是刚才的打斗引起声响,又或许是脚踩在泥水时发出声音,突听左侧的一撞吊脚楼上,传来一个女子叫声。
那人说的是苗语,林烨听不懂但也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当即再也顾不上这许多,立即调动真气,疯狂向着寨子外急冲。
“嘭!”
吊脚楼的窗户被人猛的推开,一道倩影从里面飞了出去,这人的身手极为敏捷,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翻转,一道寒芒立即从其身上激射而出。
疾奔中,林烨已经取出轩辕剑,听风辨位,一剑刺出,便听“铛”的一声,剑尖准确无误的点中对方射来的寒芒,那是一柄匕首。
也就在这时,附近几幢吊脚楼同时亮起了灯光,十余道人身影从楼中窜出,有几人跃上楼顶,有几人则迅速向着林烨这边冲来。
“看来要出去不容易啊!”
林烨暗骂了一声,一双眼睛在雨夜中闪出两道狠戾的冷芒。
“既然暴露了,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小周君,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