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有屁放。”
叶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含糊不清道：“说完事儿，我还要睡回笼觉呢。”
听着寻常的语气，周奕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抿着双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喂喂喂。”
听筒内，传来叶游的催促，“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怎么不说话了？”
周奕深吸口气，沉声道：“我找到失踪事件的主使者了。”
“可……我没能找到她。”
话音落下，叶游也陷入一阵沉默。
少顷后，他才问道：“什么意思？”
“她死了。”
周奕嗓音低沉，应道。
“死了？”
叶游不可置信地重复问道：“怎么可能？”
“按照小十一的能力，不应该啊……”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叶游难免有些无措，以至于周奕都能听出他的慌乱。
叶游回过神，问道：“你在哪？”
“列车上。”
周奕顿了顿，说道：“我打算出去散散心，应该晚些再回公会。”
此时，叶游已经恢复冷静，“小子，跟我说说吧，这起事件的具体情况。”
于是，周奕就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知叶游。
从候车到登车，从入夜到凌晨。
原原本本，事无巨细。
叶游始终静默旁听，没有出声打扰。
等周奕说完以后，他才问道：“你是说，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周奕闻言，陷入回忆。
他回想着那时的观感，并不确定究竟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小子，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叶游的语调有些低沉，说道：“即便小十一在任务中丧生，也不该是这种屈辱的死法。”
“这件事情尚有疑点，你打算继续查下去么？”
那股异样的气息转瞬即逝。
即便想查，又得从何查起呢？
途径或许只有一条。
等……
周奕沉吟片刻，应道：“查。”
不仅是叶游不甘，周奕同样如此。
“加油。”
叶游微叹口气，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周奕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
置顶的备注格外显眼。
鬼使神差之间，周奕按下了拨打键。
听筒内，“嘟嘟”声传来。
周奕微微一愣，将手机贴在耳边。
嘟——嘟——
即便没有接通，可他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惊异。
如果按那老人所说，失踪的少女皆已被杀害。
那么，顾卿依的手机怎么还没关机？
虽然有些渺茫，但周奕宁愿心怀希望。
顾卿依没死……
漆黑的双瞳当中，逐渐显露光亮。
周奕眯了眯眼，低喃自语道：“我会找到你的。”
此时，听筒内传来一道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在拨。】
手机屏幕渐暗，周奕将其放入口袋。
他转过身，重返车厢，回到原位。
桌边，关山岳与俞淼的神色如常。
想来是朱彦并没将周奕所说的事情告诉他们。
“小哥，吃点东西么？”
关山岳正在啃着一块面包，并拿起新的一袋，对周奕问道。
周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不饿。
脑海中，思绪飞速调动，正在思考对策。
如果顾卿依还活着，那么她会在哪呢？
这般想着，周奕开口说道：“关叔，能给我腾个位置么？”
此时，不大的桌面上满是零食。
俞淼拿着一袋薯片，吃得正欢。
关山岳微微一愣，应道：“可以啊。”
接着，他就把辣条、薯片、豆腐干等食品塞入背包。
见周奕取出瓷碗与葫芦，朱彦忽然来了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
先前就见识过符箓引火，他自然好奇周奕又要做些什么。
只见周奕将一个瓷碗的碗口朝下，放上桌面。
又把第二个瓷碗的碗口朝上，叠放在第一个瓷碗之上。
周奕打开葫芦，往第二个碗里倒入七分清水。
随后，他就神情肃穆地轻声念咒。
“二气之精，土德之灵，天地交泰，凝聚成形……”
重复三遍念完，周奕凝视水面，继续念起另种咒语。
“青天净水酒三千，性功八德利人天，助我功德一身，德行万事通灵！”
念咒声低沉缓慢，一遍又一遍。
对面，关山岳悄声问道：“这是干嘛？”
朱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说道：“应该是在施展什么法术吧？”
“关叔，这小哥会真本事呢。”
二人低语交流，并不打扰周奕。
俞淼满脸疑惑，同样觉得好奇。
由于掌握着“兑”类法则，她对水有种本能的感应。
随着周奕不断念咒。
原本平静的水面，逐渐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俞淼能感受到，这碗平平无奇的清水当中，有股特殊的力量正在汇集。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奇特能量。
与诡秘有些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随着周奕不断注入心神，碗内清水变得浑浊。
渐渐的，竟是化作一滩黑水。
水中开始呈现画面。
周奕屏息凝神，注视水面。
昏暗的环境当中，显露出一道人影。
她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手臂受到束缚，被吊在天花板上。
顾卿依……
周奕心头一震，观察周遭景象。
除顾卿依以外，周围还吊着数道人影。
那些失踪的少女么？
周奕暗自推测。
通过圆光术获取的信息越多，精神上的消耗就越大。
未过多久，周奕就已是面色惨白，可他依旧不肯收回目光。
从碗内的画面中能够得知，顾卿依正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当中。
会在哪呢？
正当周奕思索之际，水中的画面开始消散。
面无血色的周奕再也维持不住。
他咬咬牙，凝视着将画面记在脑中。
直至黑水化清，恢复寻常模样，这才收回目光。
周奕舔了舔发干的双唇，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依旧无法确定顾卿依的所在位置，但至少能够得知，她还活着。
收回思绪，周奕取出手机，向叶游发了条短信。
随后，他就将桌面上的器具收好。
此时，一桌三人皆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周奕。
周奕怔了怔，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关山岳咧嘴一笑，说道：“叔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遇见过如你这类奇人。”
“以往，他们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没想到，真有本事的就坐我对面。”
一旁，朱彦问起了几乎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哥们儿，这个世上真的存在鬼神吗？”
周奕没有直接作答，拐着弯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你会算卦么？”
“会啊。”
“给我算算？”
周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我现在这种状态，恐怕算不太准。”
朱彦闻言，立马递来一瓶牛奶，“歇会儿，补充补充蛋白质！”
周奕笑着接过。
边上，俞淼的眼神有些微妙。
对于这类神秘事件，常人基本都会觉得好奇，她也不例外。
周奕插入吸管，关山岳就递来一袋饼干，“空腹可不能喝奶，多少吃点东西吧。”
周奕心中颇暖，没有拒绝，一口饼干一口奶地吃喝起来。
少顷过后，吃饱喝足。
“关叔。”
周奕唤了一声，关山岳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趟列车上的事件还没解决。”
说起正事，周奕的神色有些严肃，“你们多加小心。”
“如果发现异状，麻烦叫我一下。”
一番话落下，朱彦忍不住疑惑，问道：“失踪事件还没解决？”
嫌疑人已经伏诛，只需解救失踪人员即可。
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可是周奕回想着那道异样的气息，隐约感到些许不祥。
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总之，警惕些总归没错。”
周奕说完，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晨曦透过窗，洒在他的脸上。
疲乏与虚弱发酵，很快就酿成睡意。
没过多久，周奕便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小小年纪，独自在外，处理这么多事情。”
“啧，怪不容易的。”
关山岳轻声说道，从包里取出毯子，轻轻地盖在周奕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一桩桩事件接踵而来，周奕难免疲惫。
只是前路不容后退。
就像这趟不断前行的列车一般，无法偏离轨道。
途经一站又一站，旅客们上车下车。
“啤酒白酒矿泉水，香烟瓜子火腿肠，把腿收收，各位让一下。”
叫卖员拉着推车，缓缓地经过走道。
关山岳抬手，叫住了他，“诶，来包鱿鱼干。”
叫卖员面带微笑，停了下来。
接着，朱彦和俞淼也买了些零食。
这时候，沉睡许久的周奕悠悠转醒。
他垂眸看着身上的毯子，将这事记在心中。
车窗外，倒掠的场景开始放缓，意味着列车即将靠站。
周奕扭了扭有些发僵的脖颈，准备下车活动活动。
没过多久，列车驶入站台，慢慢地停了下来。
到站的乘客们提起行李，准备下车。
“关叔，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周奕起身绕过俞淼。
片刻后，他就来到站台。
周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他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那老头会把人藏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