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志看着权虎,悠悠说道:“先说权虎。”
“北晋屯兵沧澜江六十万大军,已知你守军三十万,却只派二十万人进攻,且一次比一次人少,你就不想想为何?”
权虎犹豫一下,为自己辩解道:“现在已知是偷袭,但当时肯定会以为是在探我方虚实。”
杨德志皱眉看着权虎,语气诚恳的说道:“一次进攻就丢下三万士卒性命,这不是探虚实,是送死!”
“大军压境,不出七成兵力而攻,而是让大好人头来送死,不是要牵制兵力,就是对其它薄弱之处有所图,这是铁律!”
“杨某希望病虎能以此为戒,以后切莫再犯!”
权虎虽然鲁莽,但性格极为直爽,见人家说的有理,立刻拱手说道:“谢先生指点,我记下了。”
杨德志转头看着师常胜,继续说道:“再说师常胜。”
“水战最忌讳雨疾风大。”
“风雨之中,羽箭失去准头,力量减弱,杀伤力大大减小,且军卒在战船之上难以站稳,根本不能有效杀敌。”
“不管是对断龙关的佯攻,还是对嘉和关的主攻,都会因为大雨,而增加几倍的难度。”
师常胜看着杨德志,皱起眉头,极为肯定的说道:“只有大雨,才能瞒得过南晋所设的那上百个哨所。”
“要是嘉和关提前有了防备,把十五万军队调来,我的四十万人就会无功而返。”
“你别忘了,那十五万人离武安府可不足一天路程。”
杨德志看着师常胜,表情严肃的说道:“想瞒天过海,手段多的是,没必要非得用十万人的性命!”
“此事对错暂且不论,反正胜者为王,只要得胜,没有对错之说。”
”我且问你,北晋大军靠暴雨偷袭才到的嘉和关,守军如何不顾大雨,动用火攻?”
权虎看杨德志的眼神里,立刻有了丝丝轻蔑,对着他大声说着:“你前面所说还算有理,可这话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从断龙关到嘉和关,战船以全速前进,也得两天两夜。”
“你告诉我,什么大雨能下这么久?”
师常胜也被杨德志的外行话,给弄的没了兴致,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这两天两夜,也就是我还拼着几万人的性命,继续佯攻的原因。”
“并且,雨停之后,船上所有积水必须立刻全部擦干,避免战时士卒滑倒,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这个雨后水战必须的环节,却对火攻极为有利。”
“不过,这些东西你们文士也确实不知。”
杨德志对两人的不屑视而未见,继续大声说道:“沧澜江上的雨,一连三天的都是常见,别说两天两夜了。”
“不过天时变化,不可以常理推之,此且不论。”
”但大雨之后必是晴天,而火攻必借风势。”
“若没有一场大风,秦公子如何一把火,就烧毁绵延五里宽,十里长的铁索连环阵?”
“我这个文士不懂地理,你们难道也不懂?”
说着,转头看着韩星,面色严肃的说道:“沧澜江的风,一年四季都是顺水而下,西往东吹。”
“到了嘉和关外,由于山势变化,风向有所改变,变成由北往南吹。”
“秦公子如何在南边放火,烧北边铁索连营阵的?”
此话一出,师常胜和权虎都愣在当场,瞪大眼睛看着韩星。
韩星愣也了一下。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当年的周瑜,就是被逆风吹动了旗脚扫了一下脸,意识到风向有误,立刻便吓得口吐鲜血。
因为,风向不对,放火就不是烧敌人,是烧自己!
可我又没有诸葛亮,没人给我借东风啊!
怪不得此子能得到宋冬野如此看重,果然是个大才!
他看着杨德志,神色认真的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确实不知地理,不知风向!”
“这就是文士为帅的缺点,先声所露,一针见血!”
“这一局,我败了。”
说着直接拱手深深一躬。
杨德志韩星的举动给弄的愣了一下。
他以为韩星要狡辩几句,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缺点,并且认输了。
他立刻尴尬的一笑,拱手说道:“秦公子此言也太过。”
“文士为帅,手下自然有武子为将,此等常识,当地守将应该都知道,只要提醒一声,避免了即可。”
韩星认真了表情,看着杨德志问道:“那我该如何破这个铁索连环阵呢?”
杨德志立刻严肃了表情,拱手说道:“若说三位名仕此战,果真是精彩叠出,让杨某大为惊异。”
“先是病虎的布防,堪称经典!”
“若不是师先生不惜十万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偷袭成功的。”
“再是师先生的铁索连环阵,堪称兵法大成之作。”
“若不是遇上秦公子,怕在百年内,都是水战的无敌之阵了!”
“再说秦先生的火攻之计,真乃是鬼神难测……”
他竟然开始一个一个的称赞起来。
韩星直接打断杨德志的话,微笑着问道:“先生,可是想用吹捧之术,给我带来一场北风?”
杨德志愣了一下,立刻大笑着说道:“哈哈哈,秦公子可真是个妙人。”
“杨某的吹捧,自然吹不来北风,不过,病虎和师先生给公子留下了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