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应了一声,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用极不协调的姿势走了出去。
他总觉着心神不宁,仿佛有一百只麻雀围着他叽叽喳喳一般,怎么也定不下心来。
于是,他在殿内走进走出,步履匆匆,却没有固定的目的地,似乎只有看起来忙乱了,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洞。
他时而双手交叠,将关节捏得咯嘣直响;时而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司珏快些好起来。
潞华知道,司命担心司珏的情况,却又帮不上忙,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只有等司珏醒过来,没事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司命才能安静下来。
左右司命这样影响不到其他人,潞华也就随他去了。
没过多久,司命端着半杯茶水又走了进来,问道:
“神君,请问这殿内可有茶水,小神觉得有些口渴。”
潞华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命,用手指了指司命手里的茶杯,用关切的眼神回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手上的就是茶水?”
司命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茶水,又抬头看向潞华,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哦,哦,原来就在我手里,多谢神君指教。”
随后,司命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潞华靠在椅背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司珏啊司珏,你可快点醒吧,你再不醒,司命那小子就该变成傻子了。”
昏迷中的司珏仿佛听到了潞华的话,胳膊微微动了一下。
今日的清晖殿格外热闹,才送走了一个司命,接着又跑进来一个暮苍。
暮苍像往常一样,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临鸢的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
临鸢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昏迷,倒不如说是大战邪魔教主之后力竭陷入了沉睡。
此前也常有这种情况,大家也都习惯了,只等她自己醒过来。
潞华知道,暮苍一来这里,就能坐一天,屁股像是长到了凳子上,赶都赶不走。
因此,他除了在空泠面前吐槽几句,给暮苍起各种难听的外号以外,并不能拿暮苍怎么样。
眼不见心不烦,每次暮苍来,潞华就吵着闹着让空泠推他出去吹风散心,省得他看见暮苍闹心。
空泠也乐得被潞华差遣,跟潞华一起在清晖殿里住久了,他的脾气都叫潞华磨没了不少。
但这次,还没等两人出门去,内殿就传来了暮苍喜出望外的声音:
“阿、阿鸢?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身上有没有地方疼?”
此话一出,空泠哪里还顾着推潞华出去散心,直接就默念了一个法诀,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内殿。
潞华急得拍着轮椅大喊:“喂,跑这么快干嘛?你倒是管管我啊,我也想去看师妹!呆孔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回应他的,只有空泠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
“自己过来,你又不是不能自理。光靠着我,以后就真得变成傻鹿了。”
潞华: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临鸢掀起沉重的眼皮,有些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周围熟悉的装潢,就知道自己是在清晖殿。
但是,为什么她醒来时最先看到的不是两位师兄,反倒是暮苍这家伙呢?
两位师兄不是最看不上暮苍的吗,怎么她一觉醒来,暮苍竟成了清晖殿里的常客了?
等等,是不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起猛了,看走眼了。
临鸢絮絮叨叨地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再醒一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俊脸。
虽然这看上去很是荒谬,但是临鸢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罢了罢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两位师兄坦白一下她和暮苍的关系,但愿师兄们不会把她和暮苍一起扔出去。
空泠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暮苍拉着临鸢的手问东问西的场景,尽管他已经尽力说服自己,情爱一事本来就是捉摸不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砍了暮苍拉着临鸢的那只手爪子。
在临鸢被暮苍抱回来的时候,他还可以自我欺骗一下:师妹是昏迷的,没有任何知觉,否则绝对不会让暮苍抱。
但现在,他看着师妹心甘情愿地被暮苍拉着,还笑得一脸甜蜜,他彻底绷不住了。
空泠在心底不住地咆哮:啊啊啊啊!狗暮苍,凭什么!我师妹天人之姿、活泼可爱、温柔体贴、法力高强,怎么就被你这小子给拐走了呢?
牵手手被人撞见,暮苍和临鸢都老脸一红,迅速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