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没有风干的泪痕,他下意识地就要否定:
“没,没什么,我刚刚说你千万不要有事。”
临鸢却还是抓着他不放,眯着眼睛继续质问:
“哦?是这样吗?为什么我记得你说了四个字?我应该不会记错吧。”
“我、我……”
暮苍哪里会料到是这么个情况,当时他以为临鸢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这次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谁知峰回路转,暮苍觉得庆幸的同时,也感到十分地难为情,这以后让他怎么面对临鸢才好?
临鸢看着暮苍的脸如同熟透的苹果,知道他不好意思,便先放过了他。
她低下头,无意中看到了暮苍双手那抹鲜艳的红,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刚刚她遇险时,暮苍企图劈开禁制留下的伤痕,她没有想到,暮苍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暮苍的月落剑也在旁边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刚刚劈禁制时用力过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暮苍见临鸢的眼神都在他的手上,立马抱着手哼哼起来:
“嘶,好疼啊,双手都使不上力气了。”
临鸢哪能看不出暮苍的小心思,她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就去扯暮苍的衣服。
“啊啊啊,你要干嘛!”
暮苍反抗得十分激烈,但是临鸢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还是暮苍怕撞到临鸢肩膀的伤口,自己败下阵来。
临鸢单手将暮苍干净的里衣拽出来一截,刺啦一声撕了下来,用作帮暮苍包扎伤口。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明明自己还受着伤,还要给你处理伤口。”
临鸢嘴上抱怨,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一只手不方便,她就用嘴辅助给打结。
没办法,谁叫这小子也算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呢。
暮苍看着临鸢低头忙碌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还在临鸢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月落剑比了个大拇指,夸它刚刚演技好。
临鸢刚刚给暮苍包扎好,他就蹦了起来,到处炫耀临鸢包得好看,月落剑迫于暮苍的淫威,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还不完,暮苍彻底将密室给砸开,对着地上大长老的尸体又炫了一番。
也不知是人为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大长老的血又开始向外流,一直蔓延到暮苍的脚下,沾湿了他的鞋子。
暮苍吓了一跳,直接跳开,要不是没有鞋子换,他一定当场将脚上的鞋子脱了扔掉。
现在,暮苍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反正他对临鸢的心思临鸢都知道了,那他还需要在意什么形象呢?
而且他观察到,临鸢身边大多是性子活泼的人,他也得向他们看齐才是,没准能赢得更多的好感。
一番不正经过后,暮苍神色严肃地看着密室内十个被炼化了一半的神魂。
它们一直飘在空中,似乎只能在密室的范围内活动,明明已经失智,应该是看到东西无差别攻击才是,但它们却与暮苍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状态。
见到临鸢时,它们甚至亲昵地扑了上去,不知是临鸢身上残留的魔气吸引了它们,还是它们还隐约保留着记忆,认出了临鸢。
暮苍一见,立马就不乐意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说手疼了,上手就去扒拉那些神魂,企图把它们从临鸢身上抠下来。
“吼,神尊、杀、杀了我、我们,吼吼。”
几缕神魂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低声嘶吼着,尽它们最大的努力,勉强吐出了一句人言。
临鸢知道,现在它们这副样子不人不鬼,万分痛苦,一直游走于失控的边缘,死亡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而且,它们现在这样,已经无法恢复了,让它们继续活下去也只是折磨,还会有失控伤人的风险。
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皮,强忍难过道:
“对不住了,走好!”
她的手心处凝起了一股紫色的灵力,还带着一丝魔气的残余,霎时间化作了一朵莲花,朝几个神魂砸了过去。
莲花炸开,将十个神魂击得粉碎,如同绚烂的烟花,让人心痛的是,这壮观的场景背后是十条生命的逝去。
直到最后一刻,它们还在口齿不清地向临鸢说“谢谢”。
暮苍看出了临鸢此刻的心情很是糟糕,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临鸢没有挣扎,任由暮苍揽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打湿了暮苍的衣襟。
“你说,还有什么比亲手送自己带出来的兵上路更残忍的事?”
暮苍没有回答临鸢的问题,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轻轻地用手拍打着临鸢的后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