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内,赵阁主早早地就在大厅里等着,候着暮苍的消息。
然而,一批批负责打探消息的死士们派出去,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围场内发生的一切,都被皇帝严令封锁,一点儿也打听不到。
赵阁主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他注意到,临鸢似乎也不在府里,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虽然他一直瞧不上临鸢,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期待有个人同他商量一下的。
天近擦黑,暮苍才孤身一人回府。
他满脸颓丧,至于他带去的那些侍卫,一个也没回来。
赵阁主急急忙忙地迎上去,接过暮苍手里的披风,期待道:
“世子爷,事情怎么样了?”
暮苍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
“按计划,一切顺利,三皇子四皇子的势力被清算得很干净,九皇子日后登基没有后顾之忧了。”
赵阁主显然察觉到了暮苍的不对劲,关切道:
“既然都顺利,为何世子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世子爷但说无妨,没准小人能够帮上您。”
暮苍似乎没有听到赵阁主的话,脸上非哭非笑,喃喃自语道:
“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看着暮苍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赵阁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他知道,能让暮苍变成这副模样的,只能是临鸢一人。
他又联想到临鸢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不难猜出,临鸢可能是与世子爷吵架了,一气之下走了。
这种感情上的事情,赵阁主自知劝说不了。
毕竟,他人到中年了,还没能寻得一个伴侣,从未尝过感情的苦。
暮苍呆呆地望着门口出神,往日里,临鸢姐姐总是从这个门进来,笑意盈盈地喊他用饭。
有时候,他忙了一天的事情,只有晚饭才能见到姐姐,晚饭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如今,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暮苍只觉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再也不会有人规劝他了,也不会有人传授他武义,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暮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喝得眼神迷离,精神恍惚。
辛辣的酒,入口却没了味道,暮苍吐了吐麻木的舌头,低声道:
“姐姐,你平日里不许我嗜酒,我喝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来管管我?”
暮苍摇了摇面前的酒坛子,已经见了底。
他满身酒气,拿着坛子的手已经有些不稳,坛子骨碌骨碌滚到地上,撞上了一双皂靴,才停了下来。
赵阁主恨铁不成钢地抓着暮苍的肩膀,摇晃着:
“世子爷,你清醒一点,如此颓丧,像什么样子?”
暮苍双眼迷离,口齿不清:
“我做的这一切,无非是要给姐姐一个好的生活,如今她走了,那我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赵阁主气急,大声呵斥道:
“世子爷,您醒醒吧,您攫取权力,到底是为了临鸢姑娘,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应当比我清楚。”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您有必要继续麻痹自己吗?”
“当初我就同您说过,您与临鸢姑娘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对权力没有欲望,而您不同。”
“从一开始,您玩弄权术,就是为了您自己的野心,说什么为了临鸢姑娘,这话您自己信吗?”
“装什么无欲无求?装什么高风亮节?您与我,本质上才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无疑,赵阁主的一番话彻底戳破了暮苍的掩饰。
暮苍的脸色腾地变由白红,脖颈处青筋暴起,顺手抽出了剑,直指赵阁主的鼻尖,歇斯底里道:
“不,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卑劣过?都是你,一定是你,把我教坏了!”
赵阁主冷笑一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世子爷,有些人,戏演多了,总会当成真的。你敢杀我吗?杀了我,我倒要看看,我死了,谁来给你出谋划策?”
暮苍气急败坏,拿剑在赵阁主眼前比划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咆哮道:
“滚!都给我滚!”
赵阁主大笑着离开,仿佛在嘲笑暮苍的无能。
他连夜收拾好了包袱,趁着夜色离开了世子府。
他敢肯定,就暮苍现在的这个样子,日后也难成什么大事。
然而,令赵阁主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离开世子府,后脚就被人围杀在了小巷子里,再也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杀死赵阁主的,是皇帝派下的人。
暮苍总以为他把皇帝和众位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皇帝看在眼中。
包括暮苍在府里收留了两个江湖中人的事情,皇帝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这两个江湖之人,临鸢与暮苍决裂,赵阁主半夜出逃。
皇帝虽然找不到临鸢的踪迹,但是让赵阁主无声无息地消失,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一来,暮苍彻底失去了他的两个得力助手,自然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