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对不起,姐姐。”暮苍用手拨弄地上的小石子,有些语无伦次。
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被大人看穿了鬼把戏的熊孩子,极力争取大人对他的同情。
临鸢双手背后,并未上前,语气冷硬道: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还有,做错了事情,就不要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个人,虽然一向心慈,但并不会手软。”
暮苍站起身来,眼尾红红的,想要上前来拉临鸢的手:
“不,姐姐,我应当向你道歉,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临鸢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暮苍的手,淡淡道:
“失望啊,小家伙,你要知道,失望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得很,不要自作聪明。”
暮苍“哦”了一声,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
“姐姐,我知道了。我决定好了,把暮溪他们送走,送到远远的地方,保他们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临鸢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热情,随口丢了一句:“随你。”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回到天界,实在顾及不上暮苍。
暮苍却以为他的阿鸢姐姐真的对他失望了,没准哪天就要离开他,因此安分了几日,只作画习字,修身养性。
赵阁主的消息灵通得很,不知从何处得了暮苍要送走暮溪的消息,着急忙慌地就往暮苍的书房跑,路上还绊了一跤。
他对暮苍,可谓是恨铁不成钢。
他教了暮苍那么多制衡之术,教他冷心冷情,不受感情的羁绊,将权力玩弄于股掌之中。
暮苍倒好,先是引来了一个临鸢,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对临鸢动了感情。
临鸢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暮苍要是每天被临鸢劝上几劝,只怕会坏了他们的谋划。
还有那什么暮溪,不过是暮苍同父异母的妹妹,死了就死了,暮苍竟还把她救回来。
暮溪的身份,就是一个大麻烦,万一暴露了,他们全都得完蛋。
这种烫手的山芋,让她自生自灭就好了,还偏偏领回家,真是嫌自己活够了。
赵阁主现在只想扒开暮苍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看暮苍是不是被什么菩萨给上了身。
暮苍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见赵阁主。
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出来,赵阁主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很多行为,仿佛是在操控他达成什么目的。
赵阁主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转身叫了一个死士过来,低声吩咐了什么。
又过了几日,暮溪的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暮苍早早地安排好了马车,打点好了行装,又派了心腹的几个侍卫护送。
暮溪手里举着一个小风车,冲着暮苍甜甜一笑,道:
“哥哥,再见呀!你在这里也要好好的呀,溪溪会想你的。你和嫂嫂都要好好的哦!”
一听到“嫂嫂”这个称呼,侍卫们纷纷开始起哄。
暮苍和临鸢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埋头看地,就差挖个坑钻进去了。
暮苍念念有词:“嗯,这青砖地可真青砖啊,这尘土也真尘土啊。”
临鸢低声吐槽道:“暮苍,这小孩是不是叫你教坏了,怎么还乱叫人呢?”
在场众人,也就赵阁主的脸色不像正常人。
哦不,不像人。
临鸢把赵阁主的脸色收尽眼底,心中有了思量。
…………
过了半日,暮溪的马车已经行出了很远。
山路崎岖,马车一路颠簸,但是暮溪的兴致很高,一路上喋喋不休。
忽然,马车猛的震动了一下,停住了。
紧接着,听到了抽刀的声音。
侍卫隔着帘子禀报:“公主,我们可能遇上强人了。”
在这一带,人们常将劫道的土匪称作“强人”。
暮溪扑到了老人的怀里,缩成一团:“我怕。”
老人轻轻地拍着暮溪的背,安慰道:“公主不怕,老奴在。”
侍卫们即刻抽出刀来,与强人们打作一团。
刀光剑影闪烁,卷起了满地的枯叶。
不过,强人们的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就是马车里的暮溪。
他们似是有组织一般,一波牵制住侍卫们,另一波来袭击暮溪。
此刻,临鸢心急如焚,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本想悄悄护送暮溪,却被赵阁主绊住了脚步。
因为念着暮溪的安危,临鸢更加不耐,她尽量心平气和地与赵阁主对话。
赵阁主却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一直缠着临鸢,最终被临鸢暴揍了一顿,确定这几日都下不了床才停手。
因着耽搁了这些时日,使暮溪他们命悬一线。
临鸢掐算出了位置,一个传送阵将自己送了过去。
众人打得正酣畅淋漓,也没注意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只见两个强人瞅准时机,直取暮溪的马车。
临鸢眼疾手快,抽出了背后的刀就甩了过去。
只听得“当啷”两声,两人的刀被临鸢齐齐斩断,掉在地上。
临鸢的加入很快便扭转了局势,强人们见势不妙,说了个“撤”,比潮水退却得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