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一切准备就绪,九皇子的马车也到了世子府,来接暮苍赴宴。
临鸢拉住了暮苍伸过来的手,一手提裙摆,迈上了马车,低声调侃道:
“你这是给九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如此重视你,还派车来接。”
暮苍咧嘴一笑,附在临鸢的耳边,道:“姐姐过奖了。”
临鸢一听这语气,总觉得暮苍想要在宴会上搞事。
九皇子府门口,暮苍刚一出示了请帖,就有些人恭恭敬敬地将他带到了后花园的席面上,丝毫不敢怠慢。
暮苍两人一到,人群便发出了一阵吸气声,而后,是客人们的窃窃私语。
暮苍今日着一身白衣,上襦下裙,外罩紫色大袖衫,袖口穿插银丝绣成的云纹,头戴汉白玉冠,一举一动尽显贵气。
临鸢的衣服也是紫色系,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暮苍故意挑的情侣款。
临鸢着瑾紫色刺绣对襟立衫,雪青色蝴蝶云肩,裙子也是渐变的紫色,袖口处、对襟上都绣有喜鹊的纹样,寓意吉祥如意。
两人手挽着手,翩然而至,宛若一对璧人,令人艳羡。
九皇子眼尖,一路小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临鸢的手,眼珠子提溜提溜直转:
“漂亮姐姐,我们又见面啦!你和暮苍世子的衣服……还怪像嘞。”
暮苍毫不迟疑地分开了两人的手,强势地拉住临鸢,宣誓主权:
“九皇子看不出我二人的关系吗?”
临鸢反手抓住了暮苍的手腕,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道:
“弟弟,你怎么又抢我的话?”
暮苍眉眼低垂,眼底盛满笑意,默许了临鸢的行为。
九皇子看着暮苍与临鸢的互动,识趣地躲到了一边。
不知为何,明明还没开席,他竟觉得有些饱了。
一定是点心吃多了的缘故,对,就是这样。
临鸢扫视着众人,心中有些奇怪,以暮苍的质子身份,居然没有人过来找茬,这不合理。
戏本子上明明说,一遇上这种大型的宴会,总要有几个跳梁小丑冒出来找事,然后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临鸢不知道的是,的确有几个人想要来挑事的,但是暮苍最近的变化令他们有些不安。
自杜丞相倒台以后,暮苍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也不再畏畏缩缩的。
而且,之前欺负过暮苍的人,最近都倒了些小霉,让人很难不怀疑这是暮苍干的。
因此,在摸清楚暮苍的情况之前,他们并不想过来招惹暮苍。
虽然他们不聪明,没城府,但不是没脑子。
酒过三巡,忽听得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吃了一惊,身上的酒意都醒了大半,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见礼。
众人在内心咆哮,早知皇帝要来,他们就不来了。
他们就是想来吃个席,并不想偶遇皇帝。
在皇帝面前,若是有一丝一毫的礼数不周,到时候该摆席的就是他们家了。
临鸢入乡随俗,蹲在了地上,假装跪拜。
她可不想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中,但真跪也是不可能的,容易让皇帝折寿。
皇帝一到,宴会上不复刚才的欢声笑语,众人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皇帝倒是表现得十分随和,难得地在众人面前显示出他慈父的一面,不住地关心九皇子。
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伏在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皇帝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骂了一句:
“混账!”
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皇帝轻咳两声,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
临鸢耳朵尖,隐约听到了“假山”“四皇子”“幽会”等字眼,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侍卫太监们开始清场,说宴会告一段落,请诸位客人先回。
皇帝还特意叮嘱了,不要泄露此次宴会上的任何事情,违者重罚。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暮苍暗中与九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拉着临鸢的手,乘车离去。
马车上,临鸢正闭目养神,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做的?”
暮苍迟疑了片刻,手指不停转动着腰间的玉佩,看上去有些紧张。
“理由。”临鸢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暮苍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这、这是我和九皇子的交易,我帮他铲除对手,他许我一世安稳。姐姐,我只有获得了更多的权力,我才能保护好你。”
临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终于,暮苍还是插手了皇子们的夺嫡之争。
暮苍轻轻地揉着临鸢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着:
“姐姐别生气,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想给姐姐一个稳定的生活。”
临鸢毫不领情,拨开了暮苍的手,道:
“少拿我当借口,喜欢权力你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知道的,我很讨厌你这个撒谎成性的样子。”
“我知道了。”暮苍神色恹恹,低下了头。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皇帝传下圣旨,四皇子品性不佳,即日起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