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的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意思?本世子竟连出府都不行了吗?陛下是要软禁我吗?”
士兵脸上客气,却并未退让一步:
“陛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您的安危罢了。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世子不要为难小的。”
暮苍还不死心,双手叉腰,直直地朝着士兵撞去,想要出府。
奈何力量悬殊过大,士兵只是轻轻一挡,暮苍就摔到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士兵拔剑横在木仓身前,如同一座铁塔,将暮苍出府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暮苍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如同斗败的公鸡,撅着嘴,耷头耷脑地回了世子府。
关上府门,暮苍软弱的气质一扫而光。
他双拳紧握,目光犀利,眼神落在从临鸢那里顺来的宝剑上。
区区几个士兵就想挡住他,谁说出去一定要走门的?
皇帝也太小看他了吧。
暮苍翻出了一个斗笠扣在头上,又换了身粗布麻衣,确保没有人能认得出他。
他绕着世子府走了一圈,找了一个无人把守的角落,运起轻功,轻而易举地就翻了出去。
暮苍小小年纪就被送到这里做质子,身在异国无人关心,又人生地不熟。
平日里免不得有些头疼脑热的,时间久了也就学会了一些医理。
他拿着自己写的药方,循着记忆,找了离世子府最近的一家药铺抓药。
伙计的见暮苍着一溜连襟短打,头戴斗笠,手握宝剑,一看就是武家打扮。
伙计并不敢怠慢,点头哈腰的过来招待:“客官是来抓药的吗?”
暮苍变换了嗓音,声音粗粝,道:“来药房不抓药,难道是吃饭的吗?”
说罢,还不忘挥舞了一下他手中的剑,俨然一副莽夫的样子。
伙计的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暮苍砸了他的铺子,好声好气的哄道: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客官想拿什么药?小人这就去给您抓。”
暮苍从袖子里抽了药方出来,递给伙计。
伙计低头扫了一眼,连连称赞字迹清秀。
暮苍不耐烦地咳了一声,吓得伙计连滚带爬就去抓药。
在等待的时候,暮苍摩挲着手里的宝剑,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暮苍轻叹一口气,也不知临鸢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伙计手脚麻利的包好了药,暮苍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伙计长出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这才发现,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暮苍不敢耽搁,若是他出去的久了,被人发现了就糟了。
他找了一家医馆,一连买了十几瓶上好的金疮药,丢下银子,不等找零就急匆匆地离开。
暮苍原路返回到世子府,在厨房架起大锅,给他的侍卫们熬药。
他这个世子表面光鲜,实际上,皇帝连几个丫鬟婆子都不舍得给他配备。
在府中的一切事情,小到清扫屋子,大到采买物资,都靠他和侍卫们亲力亲为。
暮苍熟练地点火,添柴,炖药。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药香在世子府内弥漫开来。
暮苍盛好汤药,给侍卫们端了过去,侍卫们诚惶诚恐地接过服下。
这边还在上演着兄弟情深的戏码,院内就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
“暮苍呢?咱们杜公子都进了门了,也不见你出来欢迎!”有人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暮苍神色一暗,走了出去。
杜公子的小跟班们早就替他搬来了椅子,倒水的倒水,扇风的扇风,殷勤的很。
“呦呵,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呀。”杜公子斜视暮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暮苍脊背挺的笔直,不卑不亢道:“托杜公子的福,平安无事。”
杜公子却仿佛受了莫大的冒犯一般,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
“本公子瞧见你就觉得晦气,一张小白脸,到处勾引人!”
暮苍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多谢杜公子的夸奖,在下也只是长得略微比你好看些罢了。”
杜公子一句话也说不出,用手指点着暮苍,气的呼哧呼哧直喘。
暮苍在合适的时机添柴加火道:“还请杜公子注意身体,气大伤肝。”
杜公子的小跟班儿们一见,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他们团团围住暮苍,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杜公子得意地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讥笑道:
“哟,你那帮死鬼侍卫呢?本公子记得他们比狗还忠心,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呀?不会是过惯了苦日子啊,受不了跑了吧!哈哈哈哈!”
暮苍再也忍不下去,他一再的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变本加厉的欺凌。
他双拳紧握,左冲右突,直奔杜公子而去。
暮苍的身手本就不错,只不过这些年来低调做人,一直藏拙。
虽然他的武艺有些生疏了,但是对付几个纨绔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公子被暮苍连人带椅子按翻在地,肥硕的身子倒下时,激起了一阵尘土,连带着院子里的砖也震了三震。
暮苍操起拳头便往杜公子的脸上打,只打得他口鼻流血。
杜公子感觉自己的脸像是开了个杂货铺子,酸的,辛的,辣的,各种味道都有。
小跟班们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愣在原地。直到杜公子被揍得鬼吼鬼叫时,他们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了暮苍。
杜公子被小跟班们从地上扶起来,他的脸已经变得惨不忍睹,青的、红的、紫的,活像一块大号的调色盘。
小跟班们暗暗称奇,没想到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暮苍,爆发起来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果然,老实人不可欺。
杜公子吃了瘪,不敢在世子府久留,他带着小跟班们灰溜溜地回家,找他爹娘诉苦去了。
暮苍拍拍衣服,望着杜公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呸”了一声。
说来也巧,这日临鸢闲来无事,来皇城逛逛,正与杜公子一干人撞了个满怀。
杜公子一看,临鸢是个女子,看打扮也不像是个勋贵人家,把刚刚在暮苍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到了临鸢的身上:
“大胆贱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敢冲撞本公子。要是撞坏了,把你卖到春香楼接客都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