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大清早，龚律抓着一根油条，蹲在派出所门口，望着大门方向，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
“今天出师不利啊。”龚律看着地上泼洒在地上的豆浆，愁眉皱脸的感叹着。
“他们怎么还不来上班啊。”
耐心等待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他又来电话了。”
“喂？”龚律接听电话，“钱律？”
“我这边离职手续已经办完了，全部结束了，我已经是根据合同上所写的履行的所有义务。”
“什么叫我先提出。。。又是什么违约金？”
“而且，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你及你事务所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违反相关规定条例之类的，但你们的很多行为不符合我的道德标准，不符合我对律师这一职业的向往。”
“你们的吃相太难看了。”
“无所谓，我还没到你那要养家糊口，要还房贷车贷的年龄是吧?行，我告诉你。我会坚持我的信念的，我会的，我不会像你一样，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的。”
“没问题，你最好别让我在这一行吃的上饭，你最好。”
电话传来嘟嘟嘟的挂断的铃声。
监室外的生活不顺利，监室内的日子也不好过。
“静坐开始！”
尹泽珂和其他犯子们坐在后面，留红马甲水哥一人坐在监室门门口。
他靠着板门，无助的望着窗外的那一点云彩。
“我要能变一一只苍蝇飞出去就好了。”水哥幻想的说道。
按照平常，盛哥几个肯定会回个几句话，骂他几句，再不济也会笑笑，但现在，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变成一朵云彩飞走也好啊！”
监室里还是被沉默笼罩，所有人都听到了，但碍于规定，不能和红马甲说话。
他一人坐在那，仿佛死刑已经执行了一样。
“尹泽珂！”
“尹泽珂，帮我写封信吧。”
尹泽珂微微点头，其他人拿来了纸和笔。
水哥的言词过于口语，尹泽珂在不改变意思的前提下将代写的内容改的稍微书面了一些。
“致女儿衫衫。”
“爸爸很久没回来了，你还好吗？”
“学习成绩怎样，妈妈现在好不好？”
“爸爸最近要出差一段时间，到漂亮国去，回来时给你带他们的特产。”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了。”
“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该做的不要做。”
“要听妈妈老师的话，有事有问题找他们。”
“爸爸永远爱你。”
尹泽珂停下笔来，静静的看着水哥，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写完。
“就这么多。”
“然后麻烦你，”这是尹泽珂第一次听水哥说敬词。
“这样的信麻烦你再写二十张左右，改一下时间，地点，每封信往后推半年时间，落款全部写爸爸永远爱你。谢谢了。”
“我知道我既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爸爸，但我希望她不要知道这件事，不要影响她的生活。”
“实在感谢了。”
人类对一切事物的恐惧起源于死亡，对于死亡的等待就是绝望，就像是患绝症的病人，知道着自己生命的定数，无力回天，在这世间留的下痕迹却留不下再看这痕迹一眼的希望。
等死的时间是短暂又漫长的。
“呵这么好的菜啊？”水哥看着盛哥打包进来的大鱼大肉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肘子肉，清蒸鱼。哎呀，还有烧鹅啊？”
“哎，你们吃啊？都给我干什么？”
盛哥将这些硬菜放在水哥吃饭铺位面前，意思他任意挑选，敞开肚皮吃到撑。
笑呵呵的水哥见大伙只是用行为回答着他的问题，不再拘束的客气，打开饭盒，大快朵颐，享受着人最后仅有的几次美味。
水哥脸上没有经过饥荒后第一次见油水的高兴，只是苦笑，他的嘴角上扬，不管肉质纤维塞满牙缝，吃的狼狈，吃的满嘴是油，他眼角的鱼尾纹挂着泪珠，他用脸颊颧骨的肌肉夹着湿润的眼眶，他边吃边无声的笑着，可能是嘲笑着命运，也可能是嘲笑着自己
“嗝！”水哥松了松裤腰，解开红马甲的扣子，揉了揉着撑大的肚子，对着吃的剩下一半的食物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这最后的午餐。
水哥拿了板凳，坐回板门角落，又呆呆的望向只能看见一角的天空。
“来吧，”盛哥对着其他犯子们喊到，“把这些消灭掉吧。下午他也吃不成了。”
大家每人都分到一点肉末，但没有分到可以饱腹的兴奋，只是吃着，看着自己碗里的饭食，吃着。
下午的洗澡，水哥并没有洗，播哥想去劝劝，但谢哥拦住了他，说是警官他们都安排好了的。
天黑的很早也很快，从那一点天窗望去，晚霞不见有多红,一会儿就消失了。
黑夜来临了，最后的关照也来了。
“老水！”邓警官打开监室门，端着一碗面条。
“晚上你就不吃所里的饭了，吃面条。”邓警官将筷子递给水哥。
“筷子有点软，戳不起肉，你就扒进嘴里。”
水哥慢慢的吃着，将信件交给邓警官。
“邓警官，您看看。”
“上面有日期的，恳请您按日期发。”
“这么多啊！”
“哦！”邓警官看看信件，又看看水哥和他身上的红马甲。
“我知道了。”
“还要你女儿来吗？”
“她现在怎么样？”
“还好，她妈妈说学习成绩微微有点下降，班上有男孩子欺负她，给她报了个武术班还是什么的，学的有模有样的。”
“她还是管她的啊！”这是几天来唯一让水哥有点高兴的事。
“那让她来吗？”
“不了，我知道她能过好日子就行了。”
水哥一夜未眠，大伙也似乎一夜未眠。
起床铃打响后，大家收拾着号子，整齐的军靴脚步声踏响看守所。
“来了。”
磕资~监室门打开了。
“范为水！”
“到！”
“时候到了。”
水哥没有多言，僵硬机械的脱下红马甲，再看看监室的人和物。
“伙计们，我！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