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周树旺终于被放出来了,他走出大铁门就看到了我,眼里有一丝惊讶,而此时我已经走上前,周树旺笑呵呵的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我发自内心的对周树旺说道:“周哥,受苦了。”
周树旺满不在乎的说道:“自家兄弟别说这些。”说到这,周树旺回头看了看看守所的大门很自豪的对我说道:“这地方我不知道来多少次了,从十几岁来到了三十几岁,习惯了。”
我指着我车边的一个火盆,对周树旺说道:“我在网上问过大师了,要跨火盆烧烧霉运,我都准备好了。”
“兄弟谢谢啦,我进这么多次看守所,还第一次有人给我准备火盆。”
“应该的,你进这里还不是因为帮我出气,走,跨了火盆我给你接风洗尘。”
周树旺从火盆上跨过去,也算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我们俩又用矿泉水把火盆里面的炭火浇灭,各自站在一边抽了根烟,等炭彻底熄灭后又把木炭和盆子一起抬上了车,后备箱内我已经提前准备了一块纸壳,防止把陆涛的宝马X5弄脏,毕竟这还是个新车,这小子开的格外爱惜。要不是陆巡还给了顾瑶,我也不至于用借陆涛的X5来充面子。
回到市区,我给周树旺接风洗尘,周树旺却坚持一切从简,两个人找了火锅店,边吃边聊。
这次吃饭才让我对周树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家伙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刺头学生,属于“校内恶势力”团伙的首领,一般学校都会有一个这种团伙,周树旺只是其中一个,打架什么的那是常事,后来高中毕业就被家里送去部队当兵了,这一去就是10年,28岁回到昆明拿着转业补贴创业,开始做起了监控设备这一行,监控设备前些年做的人并不多,周树旺也赚了一些钱,但现在做这行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狼多肉少的地步了。
周树旺深有感触地对我说道:“以前这个行业是挑客户,小客户都懒得搭理,只喜欢做企业、做政府单位的项目,后来生意不好,得自己招聘销售上门推销了,就连路边那一个小小的便利店我都不放过,哪怕是他只需要一个摄像头,我都做这个生意。经常是一笔生意没赚多少钱,还要搭上一顿饭两包烟。”
我拿着筷子看着周树旺问道:“周哥,这搭上一顿饭我能理解,和客户一起吃个饭,那两包烟是怎么回事?送客户烟难道你都按包送?”
周树旺捂着脑门说道:“兄弟你太幽默了,烟是在饭桌上抽的……你看这行业有多可怕了吧,我计算成本都要计算到一包烟上了。”
聊起烟,我拿起放在桌边的中华递给周树旺,周树旺点燃后把自己的打火机递给我,对我说道:“自从2016年经济危机以后,这几年各行各业都不好过,这也和国家的政策有关,反腐倡廉的确是对的,但也让很多行业受到的冲击很大,但是不管怎么说,咱还是得坚持着让自己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扬起自嘲的微笑,拿起杯子对周树旺说道:“对,咱都得坚持活下去,我这边有笔生意,一家救援公司要安装监控,老板不差钱,给他们搞贵的……”
我把这个事跟周树旺说了一下,他一听就明白了,对我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明天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看,打听一下老板要出多少钱做这个事,说白就是比较隐晦的问一问老板愿意给你多少钱,你放心,这事周哥不趁人之危,我只收设备的正常利润,剩下的都是你的。”
周树旺拒绝说道:“兄弟,我不是第一天做这个,这行的规矩我懂,该我赚的我赚,该是你的东西,他就是你的,你不用因为我帮你打架进看守所你就觉得要用这种方式弥补对我的亏欠,咱来日方长真的别在意这些,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周树旺的为人了。”
我端起酒杯示意说道:“那行,咱慢慢处。”
周树旺的人品真的很不错,可能是在部队十年,身上的那股烈性特别强,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他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做事也很爽快,但是在我看来唯一不足的就是周树旺这人性格太爆,完全处于一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状态,尤其是喝酒之后,就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真性情。
吃过午饭我和周树旺在火锅店门口散了,他回家去休息,而我则是回了公司,当前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我决定委曲求全,大不了我也安监控去,事实上我也这么去做了,让何静给这些销售开个会,以后我们公司也承包对外安装监控设备的生意。
下午三点,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这个人就是谢楠!在丙察察偶遇的司机大哥,他爱人死在了副驾驶,自己截肢的那个大哥。
谢楠已经离开医院了,他在店里跟我说已经联系了吕胜、孙淼、顾瑶,每一个人都是他亲自打电话邀约的,没什么特殊目的,就是请我们吃顿饭,感谢几个月前的救命之恩,因为之前一直在医院做治疗,也不方便请我们出来。
现在出院了,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们几个,安排今晚吃顿饭。
在电话里面我问了一句:顾瑶来不来。
谢楠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想到顾瑶,才发现我们已经有三天没有联系了,而上一次联系就是那天我们在金钻酒店碰面后,我给顾瑶发信息,问她有没有给她制造误会惹麻烦。
顾瑶用“没有”两个字回应了我。
在那之后,我们就真的没有联系了,彼此都在生着闷气吧,想到今晚会见面,我多少有些期待,又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