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休息区内,全程参与精炼活动的助理们,在各自的临时隔间中呼呼大睡。
罗伊虽然也全程参与了精炼,不过与其它助理不同,欧尼发现罗伊对原料精炼这一块,只能算刚入门而已。
因此并未给罗伊安排重要的工作,只让他打打下手、跑跑腿而已,所以罗伊的体力并未有多大的消耗。
不过这段时间,罗伊本就缺乏睡眠,既然所有的助理都在休息,罗伊也跟着一起补觉,甚至比其它助理睡得更香……
安静的隔间内,一道虚幻的灰色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罗伊的床边,仿佛幽灵一般悬浮在半空,看不真切。
片刻功夫,突兀出现的人影终于有所动作,一道完全失真、沙哑,类似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欧尼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总是能琢磨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东西,这次竟然连我的标记都被影响,还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只可惜不愿为我所用!”
随着机械般的话语声消失,漂浮的灰色人影缩小成一点白光,直接没入罗伊的额头中,消失不见,熟睡中的罗伊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熟悉的宽敞大厅中,两位老者与众少年再次围坐在方桌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张数据清单上,良久之后,清脆而高亢的女声,才打破了这无言的沉寂。
“这是真的吗?欧尼老师。”情绪激动的卡莲,已经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震撼。
“老师,你第一次和教廷那些助理们合作,采用最常见的精炼之法,就创造了新的成品纪录,甚至将最高值提升了十多个点?”
“欧尼老师,你真的在精炼之前,没有祈祷神灵的祝福吗?”
“欧尼老师……”
“好了,让你们的欧尼老师清静一会儿。”卡鲁特无奈地摇摇头,挥手制止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询,“现在成品已经摆在你们面前,好好准备你们各自的强化方案。”
“卡鲁特老师,我那一份要不就分给他们吧!”普利特调校着手中的弓弦,平静地说道,“反正我的基础潜力也不高,就算使用了乌比结晶,获得的提升也不大,用在我身上有些浪费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普利特,与其它同伴不同,普利特之所以能成为暗骑士,全靠他与生俱来的特异能力,使得他能与任意一只禽类真正无障碍沟通,并让其按普利特的个人意志行动。
这种沟通能力没有数量上限,也没有地域、时间的限制,每一只在附近出没的飞禽,都极有可能是普利特的眼线。
这些鸟类不会有任何人为控制的痕迹,除非你能完全消灭周遭出现的每一只飞禽,否则就有极大的可能,落入普利特的监控之中。
而当遇到鸟类无法执行的精密操作时,普利特还可以使用支配技能,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比较大,支配的目标遭受伤害的同时,普利特自身也会遭受等比例的伤害。
因此普利特一直担任侦察、斥候、超远狙击,以及协助攻击的角色,真正需要普利特直面对手、近身肉搏的情况极其稀少。
以他的战斗方式,就算使用了这些珍贵的乌比结晶体,收益比也确实不大。
不过卡鲁特显然另有想法,他直接否决了普利特的提议,然后唤来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才继续对普利特说道。
“你的情况我与欧尼老师早就有所考虑,这次除了这些乌比矿,还另外带回了一件东西,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听卡鲁特老师如此一说,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只有欧尼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宝贝卷烟,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很快,侍者就提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鸟笼进入大厅,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小心地放在了普利特面前。
“打开看看吧。”卡鲁特对普利特点头示意道。
普利特轻轻揭开外面的笼衣,几乎无法察觉的嗡嗡声,立刻从鸟笼中传出,一只蜜蜂般大小的黑影,悬停在鸟笼中,并不断转动着方向,似乎对鸟笼外众人的目光非常排斥。
“咦,这是蜂鸟?”对鸟类非常熟悉的普利特开口问道。
“准确的说,这是一只变异蜂鸟。”卡鲁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一只能承受乌比结晶体强化的变异蜂鸟!”
“什么?”众人惊讶的目光,同时转向卡鲁特老师。
乌比结晶体的特性极其霸道,有效强化使用者躯体的同时,也会大肆破坏使用者的血液、淋巴、神经等肌体组织,因此自身实力若达不到一定程度,根本不敢轻易使用。
就算他们这些得到特殊加持的暗骑士,也需要根据自身的情况,设计合适的方案,一点一点慢慢消化、吸收。
而这只小小的变异蜂鸟,居然能承受乌比结晶体的强化,让一众暗骑士不由得惊叹连连。
“这只变异蜂鸟,可是欧尼老师多年的心血!”卡鲁特郑重地介绍道,“为了能弥补你的短板,欧尼老师这次可算是忍痛割爱!”
普利特心中一热,正想开口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却被吞云吐雾的欧尼挥手阻止。
“这只蜂鸟在我手中就是只玩物,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欧尼大师毫不在意地说道,“可到了你手里,一旦经过乌比结晶体的强化,再配合你特有的沟通能力,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希望你能好好训练它,让它成为你的强大助力。”
欧尼大师的这番话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却让普利特激动不已,如果这只变异蜂鸟真能承受乌比结晶体的强化,那绝对能弥补普利特的最大短板。
有强力帮手一旁协助,无论是近身搏斗,还是借机拉开与对手的距离,都让普利特在对敌时有了更多的选项!
卡鲁特与欧尼又根据众人不同的职业、特点,分别给他们的强化方案提出自己的建议,然后就打发一众暗骑们离去,开始落实各自手头的方案。
随着这些少年离开,空旷的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两位老者,低声沟通着有关原料精炼的事情,享受完卷烟,慢慢喝着清饮的欧尼,将自己的发现以及想法,详详细细告诉了卡鲁特。
“你意思是说,这次动静弄得如此之大,其实与你无关?”听完欧尼的讲述与分析,卡鲁特诧异地问道。
“虽然我成功的将精神力,融合到精炼过程之中,也确认此法有一定的效果,但我不会狂妄地认为,仅凭这点精神力,就能将成品率一下提升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这实在太荒谬了!真要如此,以后原料精炼的事情,直接请战士协会那些长老出手,效果肯定比我强多了!”
卡鲁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他对原料精炼的事情了解不多,也明白内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历史的长河中,一代代从业者为了更高的成品率,尝试了无数种稀奇古怪的方案,欧尼绝不会是第一个想出将精神力,运用在原料精炼中的人。
如果精神力的效用如此神奇,只怕早就被人发现,并成为最主流、标准的原料精炼之法。
“那会不会是那个小孩的缘故,你不是也察觉到,他的体内有些异常吗?”卡鲁特换了个思考角度问道。
“也不像。”欧尼思索片刻,摇头说道,“那小孩体内的状况,确实迥异于一般的教廷成员,不过这只能证实他除了传承者的身份外,极有可能还隐藏着其它的身份。”
“我判断他确实身怀绝艺,只不过都是催化剂调配方面的技艺!”欧尼仔细回忆着罗伊在现场的表现,“从他的答卷来看,他在原料精炼方面,只是刚入门的水准而已!”
“而且我也不敢相信,凭他小小的年龄,就能将两门技艺,都掌握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欧尼摇摇头,继续分析道,“再说这次原料精炼,他其实只负责解化部分催化剂而已,后面真正的精炼过程,我并没安排他参与其中,顶多就是帮忙跑个腿而已,所以我觉得与他的关系不大。”
“如此说来……”听完欧尼的分析,卡鲁特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真的只是一次单纯的意外?”
“恐怕真的只是一次,神灵庇护的幸运而已。”
“真是可惜!”卡鲁特长叹一声,轻轻摇头,“这个小罗伊身份如此复杂,看来选他作为目标,确实不太合适!”
“我倒不这么认为。”欧尼沉默了片刻,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嗯?”卡鲁特有些意外地看向欧尼,“你不是不赞同我的想法吗?为何又突然改变态度了?”
“如果那小孩只是一位单纯的传承者,我确实不赞同你的提议,就算他能召唤出灵魂契约魔兽,也不会对教廷有多大的影响。”欧尼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如果他除了传承者的身份之外,还拥有其它更为隐秘的身份,那就很有意思了,一位教廷的秘密核心成员,却能召唤出灵魂契约魔兽,这样颠覆性的消息,一旦掌握在我们手中……”
欧尼的设想,让卡鲁特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张非常好的隐藏筹码!
这条爆炸性的消息,或许对欧尼与卡鲁特两人用处不大,但对艾略而言,称其为最后的王牌也不为过。
“如果仪式真的能成功,不知会颠覆多少人的世界观!”卡鲁特无限感慨地说道,“可你怎么确定,他是教廷隐藏的核心成员呢?光凭体内异常状况这一点,似乎有些牵强啊。”
“这次精炼创造了新的纪录,倒让我有了个好的想法,或许可以从侧面验证罗伊的身份。”欧尼嘿嘿一笑,“不过若是那小孩无法通过验证,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没问题。”卡鲁特答应得非常干脆,“给我说说,你想到什么好办法?”
欧尼将自己心中的计划,与卡鲁特详细解说了一番。
“好主意啊!”听完欧尼的计划,卡鲁特高兴地连连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如此一来,教廷在不知不觉中,就告诉了我们想要的答案。”
“不过一旦验证了罗伊的身份,你一定要做足充分的准备与后手,才能在那个小孩身上举行仪式,特别是强行终止的时间节点,更是宜早不宜迟,不能抱侥幸之心,一定要及时收手。”欧尼细心地提醒道。
“放心!涉及到教廷的核心成员,没有万全的计划与把握,我不会轻易对那小孩出手。”
见卡鲁特郑重地表态,欧尼点点头,不再继续啰嗦。
“前期的准备工作,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去专心应付教廷那边。”卡鲁特也是个爽快之人,当即唤来负责内务的老管家,对他一番细致的吩咐。
虽然不明白卡鲁特大人要做什么,但对于卡鲁特大人的吩咐,老管家知道只需认真执行就好……
经过充足的睡眠,参与精炼活动的助理们,恢复了身体的疲劳,纷纷从各自的休息隔间中走了出来。
不用冰凉的清水洗脸,劲爆的消息,就让这群刚睡醒的助理们,立刻恢复了清醒。
得知消息的助理们,还未从讶然、震惊的反应中回过神来,教廷的例行问询,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
之所以安排得如此紧凑,就是为了避免时间过长,导致助理们的记忆发生偏差。
这都是例行公事,助理们熟练地依次进入专门的房间中,详细回忆、讲述自己在原料精炼中的所有经历。
讲述完毕后,这些助理又被告知欧尼大师的决定,并对他们下达相应数据的封口令,例行的问询就算结束。
罗伊也按规定进入了问询间,不过房间中并没有人接待他,习以为常的罗伊也没有在问询间中停留,直接穿过通道,从后门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当天傍晚,在教廷举行的内部庆祝会上,光明教廷颁布了对所有精炼参与者的嘉奖。
包括实验区的责任主管,以及最后几位负责扫尾的被淘汰助理,悉数获得了教廷的嘉奖,唯独只有罗伊,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再也无人提及。
在教廷颁布的嘉奖令面前,挤满了参与庆祝会的赴宴嘉宾,一双双火热的目光聚焦在密集的名单上,羡慕、紧张、嫉妒、狂喜等情绪彼此相互交织、影响。
无论心中的真实感受到底如何,至少在一张张容貌迥异的脸庞上,统一洋溢着欢快、喜悦的表情。
为参加庆祝会而精心打扮的妮娜,端着高脚酒杯,安静地站在人群后方,默默浏览着嘉奖令上的名单,从头细数到尾,也没发现罗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