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随便妄议。”
被多尔衮那么一问，范文程倒是心中惊讶了。
倒真不是他不敢说，而是实在不好说。
范文程也没有料到，多尔衮这一次来到雪鹰领会带上自己。
后金朝廷里面的储君问题，范文程也是一直关注的。
说老实话，范文程更加倾向于皇太极，眼前的多尔衮实在太过于锋芒毕露，范文成难以看好他。
不过在多尔衮身上的那股锐气，还有对汉人的那一种重视，却是其他皇子所少有的。
范文程见过皇太极，虽然皇太极表面对于汉人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和皇太极随便交流，就能够感觉到皇太极身上的那一种身为女真人的深深骄傲，这也让范文程内心忌讳。
更让人不解的是，相比多尔衮对于魏麒麟深深的记恨，皇太极却是对魏麒麟更多了几分的欣赏。
因此，在范文程看来，自己的对于魏麒麟的评论，更有可能在多尔衮看来是一种自己倾向性态度的体现。
多尔衮哼了一声，心中暗骂了一声范文程这个老狐狸，不过脸上却慢慢地浮出了笑容：“范先生尽管说吧，不必有所忌讳。我记得，您好像去过一次北京城，比我要了解的多吧。”
看到多尔衮想要知道自己的态度，范文程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想了想，认真说道：“奴才以为，魏麒麟此人必杀之，方能解除将来的大患！”
范文程说着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
多尔衮奇怪的看向了范文程。
“奴才在北京城大概三天，其中最让奴才最为感慨的，便是他们郊外流民村的建设。这个流民村听上去像个村庄，可是根据我的估计，这根本就是一座城。虽然还没有城墙，但是我看得出来，在里面居住的起码超过二十万人！”
“但真正让人觉得可怕的，却是里面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很多大明的城市都不一样。流民村里面商贸繁荣，纪律严明，甚至在通宵半夜之时，仍然允许商业活动……”
多尔衮一听便插嘴道：“不是吧？他们怎么能够允许在大明的京城之外，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哪？”
范文程同样的点了点头：“是啊，由此可见，大明皇帝对于魏麒麟的重视程度。据说魏麒麟在朝政之上并不算太平，因为有大明皇帝和魏忠贤的保护，魏麒麟可以说是现在大明朝堂上一颗闪耀的新星。更让人意外的还不止这一点。”
“赶紧给我说说，我怎么在内报上面没有听到过这些东西呢？”多尔衮的兴趣更大了，连忙拉着范文程走进了帐篷之中。
多尔衮抓了一把吃的放在嘴巴里面嚼着，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范文程。
“根据高层间所传播的消息，这个魏麒麟似乎已经说动小皇帝开放海禁，兴建水师，大明的海上贸易极有可能再一次的兴起。让人惊讶的是，他们所研发的火器，实在是太强了！关于这一点，远远不是我们从内报上面可以看得出来的。奴才曾经去他们麒麟会场，观看过小规模演习，那皇家步枪所射出来的弹丸速度和威力实在让人恐惧！”
“火器？大明的火器不就那样吗？虚有其表罢了，就算再厉害，难道能够厉害得过我们大金的铁蹄吗？我们上万人便可天下无敌，任他有什么火器，我们也能够将它们踩得变成肉泥！”多尔衮咬着牙齿说着。
范文程摇头说道：“贝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魏麒麟极有可能瞒着朝廷，自己都组建了一支几千人的火枪营啊。这个魏麒麟的胆子实在让人觉得恐怖！”
多尔衮点了点头。
这点他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个消息，在粘杆处的内报上多尔衮曾经看到过，只是从范文程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又要严重了几分。
“为什么这件事情不在我阿玛面前说？”多尔衮盯着范文程。
看着多尔衮那疑惑的眼神，范文程一下子便明白了多尔衮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于是连忙趴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贝子你有所不知啊，大汗现在对于汉人并不怎么重视。虽然蒙大汗善待，奴才可以参与指挥谋划的事，但是真正要说上话却非常难。”
多尔衮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吃食，将范文程扶了起来：“不知先生，对我又有何看法呀？”
才刚刚哆哆嗦嗦站起来的范文程，又一下子跪了下来。
“十四贝子此话何意？文程既然已归朝廷，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一定为大金争得天下竭尽自己的全力。”
范文程说的含糊，却让多尔衮有些不满了：“范先生，这不是在糊弄我吗？难道我这一次带你出来，你不知道我所为何事？”
范文程心中惊讶：“所为何事啊？”
“哼！范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阿玛最终会立谁为储君呢？”多尔衮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范文成倒吸了口凉气，摇头晃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也不要多话，直接告诉我。我要你跟着我干，你愿不愿意？”多尔衮的话更加直接了。
范文程身子一抖。
若是此时自己含糊或者是拒绝的话，范文程敢保证，以多尔衮的性子，一定会马上就劈了自己。
虽然反抗也能够有所生机，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而且自己的哥哥范文宷以及自己的一家人都还在后金，反抗是不可能的。
范文程只得默默叹口气，显然多尔衮是看上了自己的谋略，因此才会将自己带出来，想要收服自己。
范文程抬头看了看多尔衮，特别是那双有神的大眼睛，似乎像是能将天下看透。
“奴才愿意为十四贝子效全马之劳！”
范文程再一次跪倒，同时恭敬的拱手道。
“好好好！”
多尔衮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往嘴巴里面塞了几个吃的，便不再管跪在一边的范文程。
范文程则是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慢慢的退了出去，毕恭毕敬。
“魏麒麟，你这一次要是不死！那咱们将来就好好的斗一斗吧！”
多尔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凶光，嘴中轻轻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