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道,凉州府,深山里,云天观。
老道士刘青宇拼死带着李晴空逃离,身受重伤,却不敢歇息,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的回到了云天观,也就是老道的家。
观内有两名弟子,一名寒昙,一名冷月,平时种种菜,养养鸡,做做功课,偶尔下山替人做做法事,生活很是悠闲平淡,师父云游四海,对他们来说已习以为常,大师兄更是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
不过,这次老道可把他们吓了一跳,只见老道衣衫破碎,全身是血,面色苍白,怀里还夹着一个少年。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两人很是担心。
“没事,死不了,有点虚而已,先把这小子安顿好!”老道大咧咧的回道。
“是,师父!”两人连忙搀起昏迷中的李晴空,把他抬到床上。
“哎,这次亏大发了,不养个一年半载的,不敢轻易出门了!”老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郁闷的说道。
次日,李晴空醒了,双眼呆滞,不发一言,只是手里紧紧抓着那个头花,那个染着小妹鲜血的蝴蝶头发。
一路上,醒了就哭,哭晕了再醒,反反复复,不知凡几。
如今,泪已流干,心已成空,犹如一具死尸般,就这样躺着,躺着……
道观的厨房内,师徒三人正在吃饭。
“师父,你带回来的那个少年,不吃也不喝。”寒昙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个傻子?”冷月接着说道。
“笨蛋,傻子也知道吃饭啊!”
“哦,也对啊!”
刘青宇没有理会徒弟们,只是一边吃饭一边琢磨,“心如死灰啊,如今唯一能点亮他生命之光的只有一件事了……”
“我吃好了,去看看那个少年,你们继续吃吧!”
说完,放下碗筷,转身出了厨房。
刘青宇抬腿走进李晴空养伤的房间,只见李晴空目光呆滞,犹如死尸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全身都有股酸臭的味道。
老道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盯着李晴空许久。
现在的这个少年,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判若两人,以前的那个少年为了保护妹妹,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冲自己呲牙咧嘴,而现在呢……
“李晴空,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死人有什么分别 ,难道你就想这样一直躺下去,躺到死为止?”
“你现在的这副模样,我想你的家人是最不愿见到的,尤其是你的妹妹李晴芸。”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晴空,听到小妹的名字,手轻轻抖了一下,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
老道看到李晴空有了些许反应,心里长吁一口气,微微一笑,便接着说道:
“你父母死了,你妹妹李晴芸也死了,可你还活着!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他们的仇,谁来替他们报?你们整个村子的亡魂,又有谁能帮他们讨回公道?”
“呜呜呜……没了,什么都没了,爹没了,娘没了,小晴芸也没了,整个村子都没了!”李晴空终于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门外,被哭声引来的寒昙,冷月两人,目光往屋里一扫,只见师父坐在椅子上,床上的少年正嚎啕大哭,老道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
“寒昙,你去重新准备些吃的。”
“冷月,你扶着他去洗漱一下,一身的酸臭味,快把老道我熏死了!”
老道刘青宇说完,用手指了指床上的李晴空,两个徒弟低头领命。
这次,李晴空没有拒绝,很顺从的被冷月搀扶着向屋外走去。
“哎!”老道深深叹了口气。
“妖族实在是,可恶!可憎!”老道接着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数日之后,李晴空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还有些许内伤,但已大体无碍。话依然还是不多,但也不像刚来的时候一言不发了。
老道士一边疗养伤病,一边观察着李晴空,见他终于放弃轻生的念头,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两位道长,我想在观外散散步,可否允许?”李晴空抬头看向寒昙和冷月。
“自然可以!”寒昙和冷月点了点头。
“多谢!”李晴空说完,迈步走向观外。
寒昙和冷月望着李晴空远去的身影,皆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每次听到他说话,身上都像寒风吹过一样,刺骨的冷。”说完,寒昙还打了个哆嗦。
“大师兄也不爱说话,可大师兄是木讷,而小居士是冷酷,大师兄说话闷闷的,小居士说话冰冰的!”冷月有些感同身受。
“他又去观外看夕阳了?”不知道老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是的,师父,小居士已经连着好几天,都会去苦海岩那边看夕阳!”寒昙回道。
“嗯,再有两天时间,他的身体就会痊愈了。”
“你们明天去山下采买一些香烛……”
“师父,难道你……”冷月刚要开口。
旁边的寒昙扯了下他的衣袖,冷月立刻闭上了嘴。
“还是要看他的选择……”老道刘青宇捋了捋胡须,意犹未尽的说道。
李晴空坐在苦海岩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和晚霞,红的似血一般,就如脑海中那不断回放的一幕幕的颜色。
慢慢的,太阳落山了,黑暗吞噬了一切,李晴空在黑暗中静坐,就像他的内心一样,自己也是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包围着。
黑夜无边无际,李晴空内心却很平静,因为有一丝光芒在引领他前行,那是一道名为“复仇”的血色光芒,那是他在黑夜中前行的路标,那是他要走的路!
“小居士,回来吧,天黑了!”远处传来冷月的呼喊声。
李晴空,看着周围漆黑的一切,冷冷一笑,“还好,不算太黑!”。
说完,下了苦海岩,转身向观内走去。
观内,几人正在吃着晚饭。
“老道长,我身体已无大碍,明天想下山一趟”李晴空面无表情的说道。
“唔,明天寒昙和冷月要一同下山,你跟他们一起去吧!”
“多谢!”
寒昙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冷月却皱着眉,一脑门子的问号,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三人一起出了道观,下山采买物品。
路上,寒昙满脸微笑的看着李晴空,李晴空心里颇感怪异,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小居士,你下山采买的东西,师父已然吩咐我等采买,你不用费心了!”寒昙开口道。
“老道长?”
“师父一切都明白的!”
“你现在还未痊愈,又身无长物,有些东西不用你操心。”
“这次,你就随我们下山逛逛,了解一下四周,也方便以后你独自下山。”
“师兄?”冷月盯着寒昙欲言又止。
“你闭嘴,等回去再说!”寒昙嗔怒道。
“哦!”冷月挠了挠头,不知道师兄是怎么了。
道观内,老道士刘青宇,面带微笑,品着茶,自言自语道:“几个小兔崽子!”
“哼!还有那个王八羔子!”
“阿嚏!”正在空中飞行的一个中年人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很是惊讶。
“风这么大吗?”
“把我吹感冒了?”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