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又栽了。
这一回事情又被捅到了镇教育局去,她人还被扣在拘留所里,教育局几个领导和学校校长就在商量着要把她开除出校。
当然,上头的这些动作她一无所知,所以在拘留所里她还有心思找她那两个小跟班的麻烦。
年二十八那天在KTV,冯敏跟她两个小跟班还有那个卖药的叫鸡哥的男人被一群民警堵在了包厢里,她着急忙慌地把迷药塞到了沙发的缝隙里,还换了个位置坐,想要瞒天过海。
可谁知后面有个民警带着一条缉毒犬进来,那狼狗左闻闻右嗅嗅,没一会儿就把药找出来了。
她被拷上了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押着上了警车。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更可恨的是,这两个跟班一进局子腿就软了,警察一审问立马就把她供出来了,把锅甩给她,说是她指使的,丝毫不提当初她两个是怎样在她和阿辉的面前声讨何淼淼,然后怂恿他俩报仇。
她虽然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她脑子还是有的,不可能明知何淼淼有个那么大的后台还去招惹她,可是在拘留所挨了半个月揍的小男友给她软磨硬泡,一直对她说事情他都安排好了,会做得隐蔽,没有人能发现,只要找到机会保准让何淼淼再也翻不了身。
她一开始并不想冒这种险,她不知道事发后何淼淼会不会动用她在公安局的关系来进行调查,万一真的被查出来,她自己也会被反噬。
这绝对得不偿失。
真正厉害的人,是能在风暴里全身而退的。可阿辉见她不肯答应,竟然用分手来威胁她。
阿辉报仇的执着她能够理解,上一回他带人去搞何淼淼是她的主意,最后她一点事没有,可他在拘留所里被整成那样,她心里也一直内疚着。
后来没办法,她只好答应了。
但是她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条不归路。
上一次被校长和教导主任捉奸在床,她爸妈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拉下脸给校长和领导求情。
这一次他俩被警察打电话通知过来拘留所,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是劈头盖脸地咒骂,如果不是有玻璃窗隔开,估计他们会直接冲过来把她掐死。
然后那两个跟班的家长也恰好来了,又分别给她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可以说这辈子她听过的、没听过的、最恶心、最恶毒的脏话她都在这一天里全听到了。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样的咒骂和侮辱简直叫她生不如死。
“给我滚远点!!忘恩负义的东西!”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冯敏只好拿同监舍的小跟班出气。
除夕这天,拘留所开放了探视,冯敏左等右等没等来家人,反而等来了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何淼淼。
“你是故意在这一天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她原来想转身就走,可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她为何不会一会何淼淼,趁机出出气?
玻璃窗那头的何淼淼手拿着话筒,眼眉低垂,平静地说:“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不是来看笑话的?那你难道是来拯救我的吗?”冯敏一脸不屑。
“也可以这么说……”
“呵……”冯敏没想到何淼淼真敢接话,这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们俩之间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何淼淼不趁她摔倒的时候上来踩两脚,还会伸手拉她一把,这简直不可思议。
“你不信没有关系,但我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一下。”何淼淼知道此时此刻此地,无论自己说什么冯敏都不想听,可她总要试一下,不管对方信不信。
“冯敏,其实那天真的是巧合,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揭发你的理由,而且这样做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是你那会是谁?”冯敏瞪着她反问。
“没有谁,就是巧合。”何淼淼抬眸看向她,目光坚定而真诚,冯敏差点就信了。
“其实你可以拥有很好的人生,以你的成绩绝对可以考上重点高中,大学也不成问题……”
冯敏拧着眉听她拍起马屁,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何淼淼到底想干嘛。
那头何淼淼还在不停地讲,“问题是有人一直拉着你,把你往歪路上带,这个人就是阿辉。我知道不爱听这话,但是离开了这个人,你的人生才会恢复正常。”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话,也没期望冯敏能听进去多少,反正她说都说过了,尽了人事,最后结果如何,她只能听天命了。
预想当中的咒骂没有发生,玻璃窗对面的冯敏只是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起身就走了。
走出了拘留所,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何淼淼身上,事情了了,也许她今晚能睡个好觉了,不必再为别人因为她颠覆了人生而焦虑不安。
这重生后的第一个年,她也能开开心心地过了。
还没入夜,炮竹声此起彼伏,天空时不时绽开几朵灿烂的烟花。
梁小娥忙活了一天,拜神拜得找不着北,终于在晚上六点的时候能坐下来好好跟家里人吃一顿团圆的年夜饭了。
一张小小的四方折叠桌子上摆满了各式传统菜肴,都是按照当地风俗做的,其中当然少不了广东省省菜代表白切鸡的身影。
何淼淼给每个人倒了满满一杯可乐,举杯庆祝,“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在这里我祝老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祝老爸老妈大展宏图,恭喜发财!还有……祝阿盛你学业进步,心想事成!”
何繁盛看着伶牙俐齿、滔滔不绝的何淼淼,调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
他这姐姐今天怎么那么多话?以前也没见她嘴巴那么会说。
“干杯!”随后所有人一起举杯欢呼,迎接新年。
席间,老奶作为长辈亲自给每个小辈发了一个红包,包括何建军夫妻俩都有,梁小娥则给两姐弟每人发了两个红包。
每次过年,何淼淼姐弟俩最期待的就是除夕夜爹妈给的红包了,因为只有这两个红包是最大的。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论这一年里挣没挣钱,除夕夜的红包雷打不动都是两张崭新的红色毛爷爷。
而吝啬的老奶通常只给二十块钱左右,顶天了就是五十。
一个年过下来,能有个四五百块钱的红包收入,这在京海市也不算少了,能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热热闹闹、和和美美地吃过年夜饭,一家人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觉,不早点入睡的话,等下一过十二点,村里大妈们又挑着扁担,提着菜篮满村子转悠去拜神,一串一串地烧鞭炮。
这么特殊的日子,何淼淼不想早睡,她抱着热水袋窝在暖暖的被窝里,手里拿着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一页一页翻看,看得入迷。
这书是她在当当网上淘来的。
不知不觉时间就跨过了十二点,何淼淼拿起手机给何臻发了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
对方很快回复:你也是,新年快乐!
后面又发来一条短信,不忘撒娇:淼淼,我好想你,想见你。
何淼淼两个眼睛笑成了弯弯的小月牙,这才几天没见?这就忍不住了。
她发现何臻这货是越来越粘人了,便调戏道:有多想?
按下发送键后,她起身关了灯,抱着手机钻进被窝里,今晚估计又要聊到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