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和小叫花趴在房顶上,探出头向下窥视,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喝得烂醉如泥的少东家许如峥,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和你聊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福生斜着头看向小叫花。
“我姓刘,你叫我若瑶吧。”小叫花低声作答。
“刘若瑶?好听!我叫福生……”
“我当然知道你叫福生,还知道你是个笨蛋……”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到了三更天。
过了几个时辰。
等福生一觉醒来,却发现身边的刘若瑶早已不知去向。
福生担心出事,急忙下楼寻找,结果见到刘若瑶像一只流浪猫蜷缩在昨天的角落,尤为可怜。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福生蹲在地上关心地问。
“我怕被他们发现连累你,所以……”刘若瑶拼命地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
福生见刘若瑶年纪轻轻竟如此懂事,很是喜欢。
又过了一个时辰,福生从店里跑出来,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蛋递给若瑶。
见她啃着馒头,福生心里顿感快活。
“掌柜快来,掌柜快来啊……小叫花偷咱们店的东西啦!”一个小伙计指着刘若瑶大声喊道。
吴掌柜和几个伙计闻声赶来,凶神恶煞地把若瑶团团围住。
“没有,我才没有偷你们的东西,别冤枉我!”刘若瑶十分委屈地说道。
“那你说,你手上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吴掌柜严厉呵斥道。
“是我……”福生十分忌惮,小声地说道。
刘若瑶看着旁边的福生眼神有些闪躲,以为馒头是他偷出来的,所以站了起来,扶着墙说道:“对,是我偷的,怎么地!”。
吴掌柜一听气急败坏,举起手中的藤条一棍子打下去,用力忒猛,看样子是要置人于死地。
福生见势不妙,一个箭步上去抱住刘若瑶,用身体挡在她的前面,只听咔嚓一声,吴掌柜手中的藤条断成两截。
“掌柜的,这馒头不是她偷的,是我给她吃的!”福生强忍着疼痛,着急地说道。
“你给她的?那就是你偷来的?”吴掌柜咄咄逼人。
“不是,我自己没吃,把我的那份都给她了,我没有偷!”福生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众人一听都觉得挺纳闷,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为了一个臭叫花挨这一闷棍,福生这憨包真是傻到无可救药。
见外面站满了人,许如峥、子衿从客栈里出来,也围了过来。
福生见状立即扑上去,对着许如峥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道:“少东家,你行行好,救救若瑶,她还是个孩子!”
许如峥对此感到颇为无奈,只能对着旁边的子衿一阵苦笑,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推辞,于是低声问道:“你们俩非亲非故,认识不过一个晚上,你为何要舍命帮她?”
福生扭过头来,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刘若瑶,对许如峥坦诚地说道:“我答应过要护她一辈子周全!”
这一句朴素的话着实让许如峥感到意外。
于是,对着身边的吴掌柜说道:“棠叔,依你看如何?”
吴掌柜何等聪明,对人情世故门清,早猜出了少东家许如峥的心思,见对方寻问自己意思,也算是在众人面前给足自己面子,开口回道:“我们东家向来以行善积德闻名于蜀地,常告诫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多行好事,这女孩……我们暂且收下吧!”
至此,不知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也算有了落脚之地。
从此,而福生屁股后面,也多了一个小跟班。
说完之后,吴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随手递给福生,吩咐道:“带她去置办一身衣裳,不要影响店里的生意。”
话音刚落,街上来了一人,众人一看来人挺熟悉,正是尤府管家尤炳乾,此次前来是受尤炳坤所差特来邀请许如峥、方子衿等人再次到府上一聚。
等众人散去,福生一下瘫坐在地上,一使劲一口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刘若瑶见状,感觉天快要塌下来,赶紧用手巾给福生擦拭。
“不要紧,不要紧的!”福生一边说一边自己也用手抹掉嘴边的血迹。
福生伤势如何暂且按下不表,单看许如峥等人跟着尤炳乾来到尤府后,分宾主落座。
“上次所托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所以今天特邀各位再次到府上一聚。”尤炳坤开门见山。
“前些日子,我在厚慈街上置办了一处宅院,宽敞亮堂,位置也还不错,稍作修缮后可以作为戏楼。”尤炳坤补充道。
许如峥、子衿等人一听,心中暗自窃喜。
“乾叔,再向您请教个事,听说要在万灵做买卖,无论哪个行当,生意大小,都需先到柴府拜会……我们几个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您多多指点!”许如峥恭敬地说道。
“如峥贤侄不必见外,想当年你父亲计划到万灵开办客栈,不也是托人搭上我的关系,不也是我搞定的嘛。”尤炳坤给了许如峥一个下马威。
“这……”许如峥不知该如何作答。
“也罢,我与你父子俩有缘,你们就以我的名义去操办,量谁也没有狗胆敢阻拦。”尤炳坤说道。
“如此一来,再好不过!”许如峥拍手叫好。
“尤老爷,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子衿对尤炳坤说道。
“子衿姑娘,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尤炳坤得意地说。
“承蒙尤老爷照料,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但绝不能再让您吃亏,希望尤老爷可以做我们戏院的股东,我们来担经营风险,您年终分红,不知道尤老爷意下如何?”方子衿此话一出,许如峥颇感意外。
“这不合适吧,别人会不会认为我尤某人倚老卖老,欺负你们年轻人啊!”尤炳坤说完哈哈大笑。
“怎么会,尤老爷是出了名的热衷于提携后辈,这是我们的福分。”
“另外,您看看置办这宅院花了多少钱,这个钱我们也得给你!”方子衿继续补充道。
尤炳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在一旁伺候的尤炳乾悄悄递了一个眼色。
“八百块大洋。”尤炳乾心领神会的补了一句。
“阿朱。”方子衿轻轻唤了一声。
阿朱随即取出一千块大洋交到尤炳乾手里,说道:“乾叔,这里是一千块大洋,你点点数!”
等尤炳乾接过大洋后,阿朱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契约,交给方子衿。
“尤老爷,这一张是戏院股份的契约,只要您点头,此后你就是我们戏院的股东,占比两成年底分红,终生有效。”方子衿接着对尤炳坤说。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会跟大洋过不去,尤炳坤大喜之色溢于脸上。
“子衿姑娘,见外啦。”尤炳乾看完契约内容之后,便在上面签字画押。
谁又曾想过,就是这一张薄薄的契约在往后竟要了尤炳坤的命!
这就是后文要交待的契约索命!
一切办理妥当之后,许如峥等几人如约拿到房契和钥匙,满怀期待地出了尤府大门。
许如峥对方子衿满口称赞:“还是子衿你旗高一筹啊!”
“那是当然,我们小姐冰雪聪明!”阿朱得意的说。
三人一阵拐弯抹角和走街串巷之后,终于来到厚慈街。
只是在街上来回几趟,发现这条街都是些做小本买卖的,哪里是什么府邸宅院。
再三打听核实之后,确认尤炳坤所指的宅院竟是眼前这一座年久失修的文昌宫。
只见这文昌宫重檐歇山顶,小青瓦铺面,四角飞翘,几人合力推门而入之后,一副破败的景象让几人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不过好在这院落虽然破败,但还算宽敞,再往里走看见正梁题记着一行小字:大清光绪三十一年仲秋。
“这才短短数年,为何破败成这般。”许如峥感叹道。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趁热打铁,马上找到打铜街的张半仙算一个黄道吉日。
张半仙听说是厚慈街的文昌宫,说了一句话毛骨悚然的话,让许如峥顿感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