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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特别篇】大漠相拥,春风也度(六)(1 / 1)


道戈辛常佩戴的,是能护住整张脸和脖颈的玄铁面具。

也就是说,面具之下是哪张脸,盔甲套在谁的身上,根本无人看到?

是当年的北境军主帅,投敌后销声匿迹的道戈辛,纵马扬刀,砍断了岱钦的脖颈?

祁寒僵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得可怕,脑中闪过一个令她惊惧无比的念头。

“怎么了,寒姑娘?”察罕不明觉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没事,是我想太多了。”

她勉强笑了笑,心中暗骂自己疑心病重,连那么离谱的可能都想象得出来。

阿尔泰山战役还能有什么真相呢?事实早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对于察罕,对于祁念笑,那都是最痛苦的梦魇。

“原本,岱钦不该遭此横祸,”察罕抬头望着天边晚霞,难过地叹道:“那天,他本该动身前往久泉驿、回京汇报近期战况。他本不该留在阿勒台谷驻地,谁能想到,阴差阳错,竟赶上了那样可怕的事……”

“呵,哼。”

身后隐约传来轻蔑的冷笑,祁寒下意识回头望去。

是一个女人,碧瞳棕发,五官高挺硬朗,头发像是凌乱了很多年,一身绛色纱裙也早已破破烂烂。

女人死死盯着祁寒,再次冷嗤了一声,手提沉重的水桶,转头瘸拐着离开。

她似乎经年累月被病痛折磨着,祁寒瞧见,她的脊骨不自然地拱起,而她的双腿似乎站不稳,每行一步都在打颤。

她脖子上生了无数个大如青梅的恶核,那是鼠疫的症状。

“哎,你可还好?”祁寒忙冲上前,扶住女人,将她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

女人警惕地瞪着祁寒,没有回答,似是有些讶异她的举动。

祁寒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猛地扭头看向察罕,蹙眉对他使眼色。

军营里……有女人?

察罕难堪地干笑两声:“咳咳,呃……她们是……是……”

“她们是营妓。”邬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发声道。

“……营妓?莫不是要……”祁寒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眉头皱得老高。

“是你想的那样。”邬术眯缝起肿眼泡,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祁寒感到胃内一阵恶气翻涌。

“先前,那么久,为何没一个人告诉我她们的存在!你看看她患疫的状况,比很多将士都严重多了,为什么没人给她们治疗!”

“祁医官,朝廷差你来,是给军队治疫。军士们都没治好呢,哪儿轮得到这些贱命?她们也配?”邬术的脸一瞬间扭曲地可怕。“病死了,扔掉就是了。”

“人命不分高低贵贱!说出这种话来,你也配当一军副将?怕是你祖宗都替你害臊罢!”

“我警告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不就是仗着祁大人的宠爱,才敢在军中指手画脚,得意什么啊!祁大人当初就是为了你才违抗军令的吧?”邬术咬牙切齿道,“祁大人以往杀伐果决——他可是我们敬仰的苏鲁锭——却因为你这装腔作势的女人丧失理智,吃了那么些亏,你也配我们祁大人倾心?”

“好了好了!”察罕连忙打断,“邬术啊,你不是正同祁大人商讨漠西边防嘛!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邬术好像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不耐烦地看向祁寒,抱起胳膊努嘴道,“我是来捎话的。”

“祁大人有请。”邬术傲慢地抬起下巴,“有劳姑娘动动身子跟我过去。”

“话你捎到了,”祁寒仍搀扶着那女子,面若冰霜,“还有何贵干?”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邬术,不动也不说话,阴森的目光直让邬术背后发凉。他也不愿多费口舌,于是径自离去。

“恶心至极。”祁寒盯着邬术的背影,恶狠狠从唇瓣挤出四个字。

“寒姑娘别生气,邬术脾气火爆,也常跟我们说些难听的话,”察罕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对祁大人崇拜得狂热,便是当神一般景仰着,难免偏激狭隘,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祁寒摇头,转而低声问那女子:“你住哪里啊,我扶你回去休息。”

“寒姑娘,您不去见祁大人吗?”察罕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去。”祁寒垂着眸子,飞快地回答。

“但……这是祁大人第三回派人叫您……”

“他堂堂北境军主帅,是闲得无事可做了?管我作甚。”祁寒冷淡地打断他。

……

昏暗的帐内,祁寒以面纱蒙着口鼻,轻轻用针刺破女子身上的恶核,挤出毒血,涂上药粉。

女子躺在榻上,盯着祁寒的眼眸:“不怕我将疫气过给你?”

祁寒笑了笑:“若连医者都怕了,还怎么治好病人。”

女人眼神闪烁,冷冷道:“为什么救我。”

“我是医者,救治每个病患是我的责任。”她弯起杏眸。“我叫祁寒,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默默垂下眼帘,良久后,轻声道:“阿孜。”

“阿孜,”祁寒念着,“你是回回人吗?”

女子颔首。

祁寒沉吟片刻,俯身小声说:“北境军归京时,会路过你的家乡。到时候我悄悄助你离开吧,离开了就自由了……”

哪知阿孜忽然爆发出剧烈的狂笑,甚至咳了血出来。

祁寒被吓到了,慌忙为她擦拭唇角血丝。

阿孜像是听到了荒唐的笑话,神色古怪:“我又没良籍,逃出去也没活路。”

祁寒低下头,从锅中盛出一碗药,耐心地拿着勺子搅了搅,又放在嘴边吹凉了些。

她将勺子递到阿孜嘴边:“快喝药吧,早些病愈,少遭点罪。”

阿孜没有拒绝,安静地由她喂药。

“看你的疫症,似乎染了许久?”

“是啊,我是最早染病的那批人,”阿孜淡淡道,“那些人都死了,我也差点一命呜呼。”

“可你撑到了现在,当真不可思议。”

“我不想轻易死掉,”阿孜攥起了拳头,“家仇未报,还没看到仇人落马,我自己可不能先死掉。”

“家仇?”

“我弟弟,曾是一名信兵。”阿孜神色麻木。“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真相,被灭口了。”

……

半晌,天色已晚。

身后的帐帘被掀开。

祁寒僵了僵,知道是谁正站在门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低沉的声线压抑着怒气,“祁寒,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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