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渐渐凝定,看着她沾染了酒液、娇艳欲滴的双唇,每每随着她说话而一开一合,露出玉白的贝齿。
她离他那样近,发丝间的药香幽幽钻入他鼻子里。
月亮藏进了云翳,窗外暗淡,唯有这狭小的一方室内,他们面前的烛火正灼灼燃烧,光影摇曳在彼此的面庞与眼底。
火苗闪烁着,跳动着。
搁在旁侧用作取暖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愈盛,周遭空气里的水汽仿佛都被焚烧升腾,闷热干燥,令人喉咙发痒。
心尖儿也发痒。
难以名状的燥热感猛地袭来,源源不断游走在祁念笑全身。
他眸色愈发深沉,不由自主地向她凑近。
祁寒一怔,双颊微红,渐渐噤了声。
四目相接,电光石火般,好似有电流窜上脊骨。
不知是谁先吻上谁,方才饮过的梅花酒仿佛在胃中灼烧了起来,将所有的清醒与理智,统统烧成了灰烬;两道呼吸杂乱急促,相交错着,相侵蚀着,甜在唇齿,烫在心间。
正与他缠吻得热烈,祁寒却突然感受到身体短暂地腾空,再睁眼时,竟是被他掐着柳腰,一把抱坐到了腿上。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看自己方才还坐着的椅子,又看看他,呆楞懵然的模样着实惹人生怜。
祁念笑半合眼眸,扣住她的腰窝紧紧按她入怀,再度撬开她的齿关。
窗外白雪纷飞,萼梅凌寒绽放,室内暖意胜春,佳人酒醉,潋滟酡红染颊。
挺身抱她起来,快步直奔床榻,将她仰面按倒在身下时,祁念笑脑中倏然闪过某个念头,直击灵魂般质问着自己。
子何不若柳下惠然,坐怀不乱?
他俯下身,贪婪地汲取那满口的清甜。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软玉在握,如何自持?
曾澎湃盘亘于祁念笑心底的那股子歹念,顷刻间疯了一般怒涨贲张,呼啸着奔腾在脏腑脉络之间;颈上青筋绷起,似有滚滚热流涌入脑髓,浑身血液都在燃烧沸扬;她什么都无需做,只单单站在那儿,便足以激起他心底的惊涛骇浪,诱他沉沦……
她是云梦之泽最深处,翩翩然降世的神女,瑰姿绮丽,沐兰泽,含若芳,无双无极,清灵纯净,可遇而不可犯;可他偏偏动了邪念,妄想着永远留她在身边,赴巫山,尝云雨,朝朝与暮暮。
祁念笑再难自持,失控般胡乱扯开她腰间的衣衫系带。
“佑之——”她倏然低声惊呼,一把攥住了他游移的大掌。
他停下动作,望向她,双眸混沌,气喘凌乱。
“这个,不行……”她仍牢牢攥着他的手,颇难为情地咬唇道。
她既不愿,他便瞬间清醒了几分,不敢再违她意。
闭了闭双眼,祁念笑眉头紧蹙,神情隐忍而痛苦。
“佑之,你好像很难受……”祁寒倒也不怕,望着他这副模样,眨了眨清眸。
他轻轻抱着她,脸埋在她肩上,没有答话。
“或许,我,可以帮你……”祁寒鼓足勇气,在他耳边道。
正月夜,白雪纷扬,廊外梅花凌寒而放,傲然挺立;冰雪润泽,欺压暗香,宛若琼玉抚弄疏影。
北风呼啸着席卷庭院,于是结霜枝桠上,绵白的细雪扑簌簌落下,月影清霜猛一震颤,在飘渺的夜风中溢出三两声破碎的低吟。
“你——”隽容骤然失了色,祁念笑惊惶结舌道:“你从哪儿学的?!”
祁寒涨红了脸,满面仓皇无措,
“我是医者,自是……知道一些……呃……”
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穿她意识的瑞凤眸,祁寒心头一哆嗦,便是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声若蚊呢。
“也,也读过白行简的……《大乐赋》……”
祁念笑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