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尘寰以为必死无疑之际,谁知冲到面前的男女却突然跪了下来:
“南宫魄、南宫元,参见主子!”
听到南宫二字,古尘寰一下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来:他亲眼所见,大将军南宫无敌夫妇被万箭穿心,一双儿女也死于大凉人的围攻之下。
那时,南宫魄二十二岁,南宫元二十岁。
这些年南宫家一直追随自己东征西伐,耽搁了兄妹俩的婚事,故两人到死皆未成亲,也未留有子嗣。
这一直是古尘寰不愿意去细想的事情,若说此前一战最大的亏欠,那就是南宫家在自己手上绝了后。
皇室先祖留有遗训:
开国之初,先祖于马背上四处征伐,三次遇险,皆得部下南宫擎天所救。
最后一次,南宫擎天为先祖挡刀不治身亡。
先祖感念南宫擎天一片护主之心,特下诏封南宫家世代为镇国大将军。
凡太古的继位者,任何时候必都须保南宫家一丝血脉,就算是谋反,也得饶其三次不死。
若不遵此训,即不配为帝。
古尘寰卧病在床时常想,或许自己双腿残废,被作太上皇,就是违背了先祖遗训所遭受的惩罚。
此刻,当听到面前之人自称是南宫魄和南宫元,他一下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感觉到他的变化,古木不由转到前面看着地上的两人问:“认识?”
古尘寰抑制住激动道:“当是故人来!”
这时福伯和赵小顰已慢慢从远处走了回来,手中点亮了火把。
火光之下,古尘寰仔细打量兄妹二人,兴奋又激动:“之前总觉得女娃娃有些熟悉,原来是元元呢!”
古木嗤笑:“连元元都叫上了,看来果真是关系匪浅的故人。”
南宫元听她这话唰地起身道:“当然,我与尘寰哥哥从小就认识,岂是你这个连小孩子都骗的坏女人能比的?”
被南宫元指着鼻子骂坏女人,古木审视了一下识海内的两缕精魂,暗叹:算了,干不过的,还是打嘴仗吧!
她道:“说我骗小孩子,你是小孩子吗?”
“我白天就是小孩子。”
“就算是小孩子,也是个撒谎精,你哥哥明明就在你自己体内,却偏偏要来问我。”
“我、我那是忘记了。”
“骗鬼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是真的……”
古木和南宫元在一边你来我往打着嘴仗,古尘寰则弯腰将南宫魄扶起,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宫魄道:“回主子,我们确实是死了的。”
“那你们现在……”
“我和妹妹现在非人非鬼,实属异类。”
在古尘寰的震惊下,南宫魄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战后三日,我和妹妹醒来时出现在兰州巫山上的一座破庙里,身边还站着个红眉、绿脸、双头、四臂的怪物。
怪物说他叫夜叉,从地府而来,顺道救了我们。他还给我和妹妹取名为离魄、归元,让我们拜他为师。”
古木听了却有些不信,问:“战场那么多死人,他为什么偏偏只救你们?”
南宫元抢答:“师父说,当时我们离他最近,也最顺手。”
古木:好实诚!
又问:“那为什么你们白天那么小,晚上却一下变成大人了呢?”
南宫魄道:“我兄妹二人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是师父用秘法将我们的魂魄聚集在了妹妹这身蓝色碎花衣裙里。”
他这一说,古木几人才发现南宫元身上的那身衣裙,竟然随着她的变大而变大,非常合体。
古木不禁感叹:看来这也是件宝贝啊,好想据为己有!
南宫魄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的样子是魂魄凝聚而成的,白日里阳气重,受到压制只能聚成小孩,且一次只能出现一人。
除非遭遇到危险或者情绪激烈时另一人才会出现,但也只能呆一炷香时间。
但白日出现的我们大脑是空白的,会将所人和事都忘记,唯独只记得师父和我们兄妹彼此。”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认识我们,天一亮就又会忘记?”古木问。
“是的,所以若白日我们兄妹有所冒犯,还望主子恕罪。”
古尘寰点点头。
古木想了想又问:“那夜叉如此大费周章将你们弄成现在的样子,他图的什么,总不会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吧?”
南宫元道:“师父当然不是白救我们的,他因长相怪异不宜露面,需要我们在世间行走、替他办事。”
福伯问:“那在此之前,夜叉可知道主子会来,可知道你们认识主子?”
南宫魄道:“应该不知,不然也不会派我们兄妹在这里等着一探虚实了。”
“双胞胎和其他人呢,可还安全?”
“都在巫山上的地牢里呢,宫主说要用他们做饵,来钓她这条小鱼呢。”南宫元指着古木道。
“他钓我做什么,吃吗?”
“聪明!我师父说,吃了你,大补,能让他功力大增!”南宫元幸灾乐祸。
古木拍拍胸口道:“哎呀好怕怕啊,怎么办呢?古尘寰你自己去救人吧,本尊就不去了。”
古木说着转身就要走,古尘寰一把抓住了她。
“你们先退下,孤有话要单独与跟教主说。”
“是。”
待众人退出林子,古尘寰将抓住古木的手松开问:“你之前为什么要躲在我身后?”
古木: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茬,不过,我会说实话吗?
她道:“我嘛,其实就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古尘寰:“你明明见他们袭来,却抱……不让我躲避,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不得不说古尘寰真相了!
想到他瞳孔中的金芒威胁,古木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但,刚才也是因为想到那能金芒连自己都能杀,灭掉两个小鬼头根本不是问题,所以她才心安理得的拿他当挡箭牌使。
她知道,最后关头那金芒定会将对方化为灰烬,但若让他躲开,自己必死无疑。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真相,否则岂不是将死穴暴露出来,今后任他拿捏?
于是道:“那你明知我就在你后面,为什么还要躲开呢?”
古尘寰……
确实,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在自己身后,但刚才还是……
想到此他终是一声叹息:“看来,咱们之间的相处还缺了些诚意啊!”
古木道:“诚意是有的,但并不妨碍生死面前各自求活。”
古尘寰哑然。
古木又道:“人的本能趋利避害,更何况是生死关头,是个人都会先顾自己,这本就无可厚非。
所以,我不会因拉你做挡箭牌而愧疚,你也不用为要躲开而不好意思,因为这都是极为正常的人之本能。
好坏各凭本事求活而已。”
古尘寰听她如此冷静的分析,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道:“木木,我对你,是有特殊感觉的。”
古木笑道:“感觉再特殊,也不妨碍你做出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