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再见到南乔时,是在主墓室的另一条通道,她背着刘丧,从黑暗中走出。
说是背,其实更多的是拖行。
“天真,你瞧我说的对不对,我就知道这小祖宗不会有事。”
没等南乔走动,胖子便迎了上去,从她手里摸索着接过刘丧。
接着,他摸到刘丧的手,发现指甲几乎都翻了,“这小子好像伤的不轻啊。”
“胖子…”
南乔注意到奇怪之处,忙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眼睛怎么了?”
说到这,她又转眸看向张启灵,后者面朝着自己,目光却是落在别处的。
吴峫捧着一根犀角蜡烛,见南乔看过来,耸了耸肩,“就我能看见。”
黑暗中,手心那幽蓝的烛火,映得他那双眸子格外的亮。
才一小时没见,南乔内心咆哮,这几个小崽子怎么还能把自己玩瞎了呢?
本打算先给刘丧包扎,看到他们这样,也就没了那心思。
南乔拽过胖子,叫吴峫在旁边打着手电,自己则是扒开了胖子的眼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胖子的角膜上,密密麻麻覆满了一层芝麻豆似的虫子,吴峫看的浑身发毛。
“这是什么东西?!”他几乎跳了起来。
“这是闽越的古术。”
南乔面色凝重,“海西注方士传里,恰好有提过这种虫子。”
她将那个故事尽量简略地讲了一遍,这种虫子长在一种特殊的矿物中,有趋光性,见了光就会飞起来寄生到人的眼睛上,墓主人或许是根据这一特性,将这些矿物研磨加入颜料中,绘制成一幅幅的壁画。
但这种虫子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在寄生成功后,在完全失明前,这个人的视力会变得更好,并且所有的幻觉都会消失。
吴峫听着听着,忽然一脸懵逼地扭头,看着张启灵,脑海里回荡着他刚才那句。
“吴峫,接下来我们只能靠你了。”
“只能靠你了。”
“靠你了。”
“了。”
吴峫傻眼,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他本以为自己体质特殊,在这墓里,居然就连小哥都需要依靠自己了,又或者时隔十几年,体内的吴家天赋终于显现了。
结果,他娘的。
南乔现在告诉自己,他被委以重任的原因,是因为重!度!感!染!了!
吴峫一脸幽怨地盯着张启灵,所以,自己现在是不是马上就要瞎了?
“这也不对啊。”
胖子疑惑道,“在杨大广他家祖坟,南乔不是说没看过那本注西什么书么?”
“你管我呢。”
南乔拍了拍他的脸,胖子感到脸颊上一凉同时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又放血了?”
胖子下意识摸了把脸颊,放在鼻尖闻,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南乔没回他,接着走向张启灵,将血液抹在他的眉眼处。
张启灵迟疑了一瞬,顺势抓住了她的手,二人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南乔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清晰感受到张启灵身上少有的担忧情绪。
“我们得出去。”
南乔挪开目光,说话间将手抽了回来。
三人里唯一能看到的重度病患吴峫,此刻盯着南乔无比熟练的包扎动作,沉默。
“我很认真的劝告你,如果吴三省真的带人到过这,那他一定不是靠常规手段进来的,准确点说,那法子很邪门。”
南乔包扎完,仰头看着吴峫道。
“这是个绝户斗。”
顾名思义,一个有来无回的地方,上面是滩涂,如果他们是打盗洞进来,那么泥沙就是个问题,洞口一定会被淹没。
“什么意思?”吴峫彻底糊涂了。
“字面意思呗,这地方外面人根本没有办法进来,你三叔一定是请出高人了。”胖子在一旁打岔,他早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南乔忽然转了过去,目光冷冷地盯着一处,“那是你们带过来的?”
吴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南乔手电照着的地方,立着一个皮俑,吴峫惊呼出声,“怎么在这!”
“死胖子!你又乱拿东西!”
他下意识觉得这是胖子带出来的,胖子委屈大骂,“我都瞎了,还能拿什么东西?”
胖子以为吴峫是在说先前的小雷公像。
“天真,你自己拿了就拿了,可不要看南乔在就栽赃我,胖爷衣服兜早就全挂烂了,难不成还能把那玩意藏裤头里?”
“不是!”
吴峫咬牙大骂,“是一个女皮俑。”
听他这么一说,胖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难不成是在水道里的那个皮俑,那玩意长腿了还能跟到这来?”
南乔皱了下眉,蹲到刘丧身边,一巴掌把人呼醒。
刘丧惨叫一声。
胖子看不见情形,只舔着牙偷乐,“死丧背,命还真大。”
刘丧捂着一边脸坐起来,唇色苍白,看见是南乔,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愧是女神。”
他用舌头抵了抵后牙槽,半张脸都麻了,“手劲还真大。”
梦里都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