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刺史大人正吃着早饭,刘锜急急忙忙让人请他出来,带着几分紧张和谢瞻附耳道:“二爷,出了点儿事,刚刚赌坊那儿来了个无赖,过来举报,说在四季山下有一群水匪过路时抢了他的船。”
谢瞻当了三年刺史,早已处变不惊,觉得刘锜有点大惊小怪,“不过几个水匪,你派人去剿了便是。”
刘锜哎呀一声,“二爷,你想想我们儋州何时有过水匪?正巧昨日莱州那边传了消息了,听说水军演练上,有水匪扮作水军刺杀陈王殿下,人没抓到,逃了!”
谢瞻听到这儿,预感到事情严重性,“你是说,这水匪是从莱州那儿逃过来的?”
刘锜点点头,严肃道:“二爷,咱们得赶紧去看看,您这一任眼看就……可千万不能什么大事。”
又说,“马上年底了,且不管是不是从莱州那逃到这儿那伙,谨慎为上总是好的,不过辛苦一些。”
谢瞻连连点头,“是这样,咱们这就走。”
刘锜制止住他,“二爷,若对方真是莱州来的一伙人,那可厉害着呢,我建议你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谢瞻答应一声,立刻去县衙取了刺史印信,又点齐了所有的衙役,训了话,一行人出了衙门,直奔四季山。
………………
四季山下,湖州军守备姚富正指使人快些,他从两日前得到二叔湖州刺史姚庆的信,说要他到长河四季山流段来堵赵王世子萧拓,他昨日夜里便到了,等了一晚上,今早总算得到准确消息,说萧拓快来了,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姚庆说了,这事儿是京都那边下的令,要他无论如何得截住赵王世子,所以他带了几十个兄弟以搜查水匪的名义搜船,赵王世子船上放着不得了的东西,此事若成了,大功一件。
“快点,再快点!”
姚富看着远处,那里是两河交汇,赵王世子既然是从京都来的,便会从那个方向来才对,他正翘首以盼,却突然底下的士兵叫道:“大人,我们的船好像进水了!”
姚富弯腰往下一看,还真是进水了,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好好的船如何就进了水?”
就他说话这会子功夫,水已经漫进来一大截了,“还不赶紧把水放出去?”
“这,如何放?”底下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拿盆舀出去!”姚富骂了一声,跳下底舱,赶紧往外舀水。
船上顿时乱做一团,水越舀越多。
“守备,不好了,那边也破了个洞!”
“还不赶紧堵住!”
士兵只得脱了衣服去堵住,还别说,这方法好使。
可是很快,船底就像筛子了,东一个洞西一个洞,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进的水却越来越多。
姚富叉腰骂道:“她妈的是那个龟儿去租的这破船!”
底下的士兵们顿时不敢接话了。
角落传来一个声音,“这船不是从守备你老丈家租的嘛……”
姚富一个瞪眼,拿着一件湿衣服就砸到那士兵头上,可他这一扯,刚堵住的洞瞬时被扯开成一个大洞,一股水猛的灌进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了。
此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喊声,“船上有人吗?”
“没人!”姚富喝道。
“守备,有船来了!”一个士兵提醒道。
众人眼睛一亮,船破了就破了,这不马上就有新的船了嘛!
姚富从底舱钻出来就见着一侧停着一艘船,甲板上站着十来人,穿的是一身水军的衣服,正望向这边。
“对面是在何处当值的兄弟?能否帮一下我们,我们的船破了进了水。”
对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姚富答:“我们是湖州军。”
“湖州军怎么来了儋州?”
姚富心想要不是为了堵人,何至于来这儿,笑道:“哎,我们是为了抓水匪,一路跟到这儿来的。”
船上的人大概是信了这番话,这才派了个人过来查看船的情况。
来的人皮肤黝黑,人却很干练,只检查了一下船便朝着姚富摇头,“你这船修不好了,最多一刻钟便要沉。”
这话把众人吓得不轻,忙陪笑讨好,请他们想办法匀一条船给他们。
“同僚之间,本不该见死不救,只是我们这趟也是出来巡河的,这还得赶回去,若是要我们参将发现少了一条船,岂不是要怪罪我们?”
“你只要告诉他将船借给了湖州军守备姚富,我叔叔是湖州刺史姚庆,与你们参将必然也是见过的,这样一来你们参将不会说什么的。”
来人沉吟了一瞬,点了点头,“行,我姑且先把船借你,只是你得尽快还回来。”
“还没问你贵姓啊”
“我姓倪,是莱州水军葛参将手下专门负责春季水上货运巡视的,你还船时直接来找我便是。”
姚富琢磨琢磨,这水师和他们是不同,这人的职责听起来拗口得很,可眼下有求于人,嘴里念了两遍记下,算是借船的诚意。
姓倪的回去了,很快便赶来,满脸歉意。
“姚守备,这事儿还不能成,我们头说不能确定你们的身份,这船不能借。”
“我们就是湖州军啊,这身份有何问题?”
“哎,不是我不帮你,你可有带证明身份的东西出来?”
姚富摸了摸,摸出一枚湖州军守备令牌,“这可以吗?”
姓倪的接过,“这样吧,这东西先放我们这儿,等你还船时再还你,也算给我们参将交差。”
姚富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可一阵风吹来,他浑身一凉,才发现船都快沉底了,只能点了头,同意了这事儿。
很快,船匀出来了来了,姚富带着人上船,心里这才踏实了。
“姚守备,我看你们衣服都湿了,船上有我们的衣服,也借你们穿穿,只是同船一样,都得好好的还回来,不然我们参将……”
“行行,倪兄弟放心,一定还你!”
这人开口闭口让他记得还,搞的他像借东西不还的无赖一样,一条船和几身衣服而已,真是拿人手短。
姚富带着人换了衣服,一船人焕然一新,真像莱州的水师了。
他同隔壁船告辞,直奔四季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