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四将谢琰的事儿捡了重要的说了,眼下庞三已经将人接到儋州了。
谢宁问:“谢玉怎么样?”
庞四摇摇头,“不太好。”
“噢,怎么个不好法?”
“李员外把她手给打断了,这下脚不能行,手也不能动了。”
她是猜到那个李员外不会善了,只是没想到这样粗暴,也好,谢玉的手那样长,上辈子能伸到陈氏房里去,早该断了。
第二日,谢宁一大早去翠微堂给王氏和谢高请安,王氏房里早摆了膳食,见她来了让她留下来一起用。
“冯嬷嬷说你来了,我又让厨房添了一道蒸蟹粉包,你们姐妹几个最喜欢了。”王氏高兴道。
说罢又去给谢高碗里夹菜,“尝尝这笋,翠得很。”
谢高没理会,夹了一只煎肉饼,问谢宁:“你阿爹可已经去儋州赴任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应该是去儋州了。”
“嗯,是该早些去,这是陛下的恩典。”
“阿爹也是这样说的,他说要当好儋州的父母官。”
谢瞻没说过,这话是谢宁编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谢高又吃了两只煎肉饼。谢宁心道,怪不得谢高他体胖。
王氏沉了脸,又夹了一筷子笋子到谢高的粥里,“你多吃些这个。”
谢高皱眉,“你明知我不喜食笋。”
王氏道:“你本就有头晕之症,大夫让你食清淡些,少食肉。”
谢高搁了筷子,“用膳都不清净,我去上朝了。”
他碗里剩了大半碗粥,王氏唤他也没理。
“嬷嬷,快把你们爷的午膳给他。”
“诶。”
冯嬷嬷连忙提了食盒追出去了。
时下三日一大朝会,宫里供饭,其余时候都得自己带去,同僚坐在一块儿边用膳边议政,一直是一件雅事。
后宅夫人娘子们爱攀比珠宝首饰衣服,前朝的大人们则比一比谁的膳食更精致,王氏也是下了功夫的。
可过了一会儿,冯嬷嬷却提着食盒回来了。
“夫人,葳蕤轩那边也备了膳,大人把那边的带走了。”
“这个柳氏,真是越来越讨厌了。”王氏道。
冯嬷嬷也说,“就是,老爷带我们夫人准备的膳去,其他大人都会夸赞,带她做的去,不知要被嘲笑成什么样子。”
“也罢,让她也知晓知晓真章,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两人你来我往,一大早就已经把那柳澜漪从头骂到脚了。
谢宁努力喝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王氏说累了,也气饱了,让撤膳,这才看到谢宁埋头在喝粥。
“哎哟,瞧我这记性,阿宁慢慢吃便是。”
“无妨,我吃饱了,再吃便要撑着了。”
王氏见她如此懂事,心里愈发疼她,这二房几个孩子,就谢宁最合她眼缘。
“好孩子,你阿爹阿娘没在,你也不必委屈自己,你那院里缺什么都给我说。”
谢宁心里感动,点头应了,想到方才的情景,疑惑道:“伯母,我看伯父好喜欢吃肉饼,为何伯母不让他吃呢?”
“那肉饼吃多了不好,大夫让少吃。”
“看来伯父同我阿爹一样喜欢吃肉,我阿爹喜欢吃羊肉。”
“那你得提醒他,少吃些。”
谢宁摇摇头,“可我母亲说,人活着本就是为了高兴,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能吃,那可太无趣了,所以她才不管我阿爹呢!不仅允许他吃,有时还同他一起吃,我阿爹可高兴了,抱着我阿娘要啃她的脸……”
谢宁讲的有趣,冯嬷嬷和王氏对看了一眼,忍住笑意,果然是个孩子,说话全然不顾忌。
可她转念一想,谢宁这稚子之言,似乎又透着什么道理。
这些年他同谢高的感情越发淡薄,两人总是时不时因着一些小事吵起来,谢高说她毫无女子的温柔体贴,莫非?她真的太强势了?
王氏看了看谢宁,那孩子此刻正在啃一只肉饼,她笑道:“伯母觉得阿宁刚刚说的非常好,那伯母问问你,你觉得那柳姨娘好不好看?”
来了,果然女人都逃不过这个问题。
谢宁歪了歪脑袋,“伯母是说昨天在园子里见到的那个?”
王氏说是,又问了一遍,“就是她,你觉得她好不好看?
谢宁想了想,又打量着王氏,倒把王氏看得有些发毛,随后才道:“伯母,我觉得那个柳姨娘没有伯母好看。”
这话自然是假的,柳澜漪是从成百上千个扬州瘦马里选出来的,色艺双绝,自然是比王氏美。
可王氏听了,心里却高兴极了,不仅如此,还信了八九分,实在是因为谢宁那模样太认真了。
她就知道,她王相宜怎么会比不上柳澜漪,谢高就是瞎了。
冯嬷嬷在一旁表情莫测,心想这个二姑娘去了一趟宛县,这拍马屁的功夫比她都还厉害了,可她一句话不敢说,甚至面上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就怕吃王氏的白眼。
“我们阿宁这眼睛可真是明亮,就是这衣服旧了点,伯母这儿有几匹新料子,明儿让人上府来给你做几身衣服。”王氏内心雀跃,看阿宁如同个宝贝疙瘩。
可很快,又觉得奇怪了,既然谢宁说她比柳澜漪好看,那谢高怎么就喜欢那女人呢?
“阿宁,那你说说,伯母比那柳姨娘好看在哪儿?”
看来得这两身衣服料子,还真是不容易。
可谢宁原本想的也是把那个柳澜漪赶出去,如今不过循序渐进而已。
“我阿娘说了,相由心生,所以在阿宁看来伯母最好看。”
这理由便有些差强人意了,不过王氏还是很高兴,觉得谢宁这孩子有趣,特别是从宛县回来后,跟那猴子成了精一样机灵。
“阿宁啊,你在宛县那边是遇着什么有趣的人还是事了?”
总算来了,问到了关键问题。
谢宁笑道:“宛县有趣的人可多了,比如我们隔壁张员外。原本他特别宠爱自己那个姨娘,对张夫人特别不喜欢,天天说要休了张夫人,张夫人心情不好总是来府上找我阿娘诉苦。”
这话题王氏感兴趣,忙问:“然后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