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把这事儿交给户部去查,可户部是陈皋的地盘,这是不打算追究?”
湖州刺史有些忧虑,折子是他上的,后面陈家追究起来,他可不好过。
王祈安慰他,“往日就罢了,这次没那么容易善了,陈皋和陈镍那两个老家伙这次非得掉一层皮。”
王祈打发走了刺史,向东六宫那边传了消息,王家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得靠他自己了。
宫里那边局势明朗,陈贵妃盛宠不衰,陈家也不会因这事儿倒台,只是膈应膈应,给皇帝上上眼药,可要是陈家不知好歹,不给皇帝台阶下,陈贵妃和陈王可不会好过。
陈皋这边只得去信祁县,让那头赶紧抹干净,他这边立刻派人去买粮食填补亏空,就算是把陈家庄子里的存粮全拿出来,还缺了二十万石,只能着人去买。
“大人,那王家粮铺的说要五十文一石。”
陈皋瞪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再说一遍,多少文一石?”
“五十!”管事的再说了一遍。
陈皋咬紧牙齿道:“去把他们主事的给我抓来!”
“那伙计说他们主事的买粮去了,没在京都。”
陈皋急的团团转,“你再去找他,最多三十五文一石,二十万石,我一分钱不会少他。”
过了几个时辰,那管事回来传话,那粮铺掌柜说没粮食了,各地都在他这里来买粮食,今早还有二十万石呢,今日下午就只得十五万石了。
是了,粮食如今是紧俏货!
陈皋一咬牙,想到宫里贵妃传来的消息,说皇帝这回生气得很,足足好几日没踏进贵妃的宫门,连带陈王也吃了挂落,让陈皋尽快处理好这事儿,拖不得了。
陈皋叹了口气,“去府库支银子吧”
“支多少?”
“五十文一石,能买多少买多少,越快越好!”
消息传到宛县,刘锜便去找谢宁,这个赌谢宁赢了,他们也该走下一步棋了。
谢宁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这点银子放到其他人那里大概是伤了元气,可对于富可敌国的陈家,倒不算什么了。
当年,梁王可不止一次咬牙切齿的痛恨陈家,他费尽心力,无尽讨好得到的,陈王靠银子便能轻轻松松拥有,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嘛!
“先生,你觉得魏铮会贪功嘛?”谢宁问。
刘锜摇摇头,“魏铮是个武夫,军中功劳大都是血和性命换来的,所以对于冒领功劳的惩罚极其严重。这次儋州救灾如此顺利,前前后后都少不了二爷的功劳,我想魏铮他不会将这些据为己有。”
是了,他们在赌,赌魏铮会将救灾的事儿,以及谢瞻的所作所为如实禀明皇帝,这样一来可以给谢瞻记上一大功,可谢宁想要的不仅如此。
“刘先生,我想让阿爹去儋州了。”
刘锜思索片刻,便明白近日所为的最终目的原来在这里。
“姑娘是说儋州刺史?”
谢宁点头,“上一任刺史陶之涣是陈王的人,与魏铮素来不合,他落马后魏铮将此事报给京都,因陈王忠王和梁王都想安插自己人进来,谁也不相让,反而拖延至今。”
刘锜说是,“当前几位皇子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只有六皇子没参与进来,可儋州是六皇子外家,自然是默认是六皇子的势力了,可其他几位皇子不甘于此,一直试图染指,这才有陶之涣到了儋州,这些年搜刮不少都进了陈家的口袋,这些皇帝都是知道的。”
谢宁心想,皇帝对萧晏的不喜不是装出来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对这个嫡子的态度都让人不解,可为什么呢?
“皇帝知道,魏铮自然知道。所以,与其让儋州刺史一位落入其他皇子手里,不如给谢瞻,毕竟在皇帝心中,谢家目前还是中立的。”谢宁道。
可刘锜却皱了皱眉,“姑娘说的有一定道理,魏铮这儿也好说,可二爷去年底因军中粮食一事被贬,怕皇帝心里还有气,不一定会同意这事儿。”
他说完这话,觉得哪里不对,突然反应过来,“刘锜这次服了。姑娘好算计啊!军中粮食这事儿,这次借王家之手给揭露出来,皇帝自然心里清楚去年底二爷是遭了诬陷受了牵连,再加上此次救灾一事,大概率会借坡下驴,顺势给二爷晋升。”
这确实是谢宁这番筹谋的最终目的,从一开始让各县修水渠时,便已经想着这事儿了,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了。
…………………
京都,各州巡抚使和刺史进京述职。
此次洪灾,牵涉甚广,灾民庞杂,足足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安置好,皇帝身心疲惫,此次朝会名曰述职,实则是论功行赏,修复民心。
“此番救灾,儋州巡抚使和刺史理应嘉奖。”皇帝道。
“陛下,臣正想向您禀告此事。儋州刺史陶之涣上半年牵扯贪污一事,畏罪自尽,如今儋州刺史空悬,此番救灾,有宛县县令谢瞻功不可没,我之前已经详禀陛下。臣以为谢瞻可堪刺史一职!”魏铮道。
他的话一出,各大臣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谢瞻?谢家人?”
“这名字熟悉。”
“咦,不是去年底,牵扯到军粮案那个?”
谢高更是纳罕,他这个二弟在宛县做了什么,魏铮竟然如此举荐他?
皇帝犹豫了片刻,“魏巡抚啊,你折子里这个谢县令叫谢瞻?寡人听着耳熟啊”
魏铮忙道:“陛下,这谢瞻出自谢家二房,从前也是在京中任职的,去年底因军粮一案被贬宛县。”
果然,皇帝听到这里,想起来了,去年底因有人告状粮仓失窃,他当时一怒之下砍了管理粮仓的户部粮官,牵涉其中的都被贬出京都。
可,如今看来,军粮一事另有隐情,这谢家老二,大概率是被冤枉的。
皇帝看向陈皋,“陈尚书,正好你在彻查粮食是失窃一事,可查清楚了?”
陈皋突然被点名,忙站出来道:“陛下,臣已经安排人日夜查察,想来用不了几日便能查清楚。”
皇帝暗哂,怕不是查清楚,是抹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