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顺着曹金的手看去，摇了摇头，“那是个女娘啊，你恍惚了？”
曹金摸了摸自己的头，是有些烫。
他再看，那“女娘”上了船，立刻挺直了腰杆，脑袋梗着活像吊死的鹅。
“沈如琢！”他大喊。
那“女娘”一愣，一下子萎顿下去，钻进船舱里了。
“你瞧见没有？就是他就是他！他一个男的混上船去了！”
他对沈如琢意见很大，没等谢安反应过来，已经一蹦三尺高冲上船去了。
谢安怕他太冲动惹出麻烦，连忙跟上去，岸上还未上船的人见状也趁机混上船，竟一下上了快一百来人。
船工看了眼船，觉得人似乎比之前要多，但也没重视，船开动了。
船舱里面，曹金四处寻找沈如琢，谢安劝他算了，耽误正事。
“这就是我的正事！”曹金反驳他。
谢安无奈，想着先下船，可出来一看，船已经开出来近百米，甲板上挤满了人，真是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完了！
他挤到船沿低头往下一看，船吃水太深，行进困难！
“快下船！快下船！”谢安嚷道。
可甲板上挤着的人一动不动，笑话，好不容易上了船，谁愿意下去？
谢安急道：“再不下船，怕是船要沉了。”
听了这话，有些人慌了起来。
有个大胡子笑道：“你这小子，还想哄骗我们？你看船沉了吗？”
“就是，就是！要沉的话早沉了。”
“我们下船，还不是个死…”
谢安见状，只能拿起长矛指着众人，“船吃水太深了，一旦遇到障碍，舱底就会被撞破 ，到时一个也跑不了。现在下船游回去，就还有救！”
甲板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下船。
“大伙，这小子仗着手里拿着东西，对我们吆五喝六，把他拿下。”那大胡子怒道，方才在岸上时便想收拾谢安和曹金了，只是那时官兵多，现在这两人落单正是好机会。
“拿下他！”
“他既然想让我们下船，干脆我们把他丢下去！”
说干就干，几个大汉围上来，明显是那大胡子的手底下的人。
谢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来人，加上他多有顾忌，不到片刻就被制住了。
“各位，我说的是真的，这船可能快沉了。”
可没人理会他，这船上男人们好不容易挤上船，不愿下去，自然帮腔这汉子，其他的女娘和孩子们也怕得罪这些人，没敢出声。
谢安孤立无援。
此时，船舱内。
曹金一个个找过去，终于找到那个可疑的“女娘”。
“沈如琢？”
“我不是！”赫然是一道男声。
曹金将人转过来一看，不是沈如琢是谁！他长得秀美娟柔，混在女娘堆里一点不违和。
曹金有些兴奋。“沈大才子，州府那边说了得先让娘子们和孩子上船，你混上来作甚？”
沈如琢此刻面色发青，他自然知道，可拖下去万一没命了怎么办？于是只能伴作女娘混上船，谁知偏偏遇到曹金这家伙。
曹金继续揶揄他：“沈大才子这样的作为要是被山长和书院其他人知道了，怕要笑死。”
沈如琢道：“我不过是惜命而已，何必这般取笑？”
他面色由青转红，觉得曹金太过咄咄逼人。
曹金嬉笑：“对，沈才子你的命贵重，不像我这样命贱如草。”
沈如琢在书院可是出名得很，人人都说他貌比潘安才比宋玉，连山长的女儿都对他另眼相看。
他得让他们知道他的真面目，曹金心道。
“可是，不管你命多贵重，现在还是得下船！”曹金继续道。
沈如琢瞪着他，半晌没说话。
甲板上。
大胡子带着人将谢安捆了起来，人群中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此时，曹金拉着一个女娘装扮的人从舱里面挤出来，嚷着，“谢安，快看，我就说是沈…”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谢安正朝他摇头。
“这里还有一个！”大胡子叫道。
几人立刻朝曹金扑过去，曹金举着长矛下手没轻重，将其中一个刺伤落到水里，那领头的汉子叫道：“快看 ，官兵杀人了！”
曹金一愣，正想着如何救那人，便被夺了长矛，一脚踢倒在地。
“你们两个小杂种，跟爷爷我斗，也不打听打听我在洛县的名声！”
“就是，敢跟我们大哥对着干，活腻了你们！”
曹金挨了几脚，只觉得骨头都散了，那大胡子又将两人提起来，面向船上众人，笑道：“今日我给大家出气，将这两个讨人嫌的小子丢下去喂鱼，大家没意见吧？”
船上除了这个大胡子以及他手底下近十人，另有八九十个一道混上船来的男人，剩下的便是女娘和老人。
大部分人听了这话目露不忍，其中一个老翁道：“这两个毕竟还是孩子，放了吧就当是积德了。”
大胡子听了只笑笑，没说话。
其余人见状也窃窃私语，“毕竟是来救人的。”
“就是，还是官兵呢！”
“如果不是这些人，我们只能等死了…”
“算了吧”
曹金松了一口气，他不会游泳，丢下去就是死。
下一刻，就听见那大胡子使了个眼色，手底下一个汉子便几步上前将那老翁捉了出来，一道绑了起来。
“你，你这个刽子手！”那老翁说话都颤颤巍巍。
大胡子道： “老伯，你既然这么同情他们，就和他们一道下船吧！”
人群中霎时噤了声，只有曹金的骂声很响亮。
大胡子又问：“还有没有人有异议？没有我可就丢下去了！”
这一次，船上众人都没声了。
“丢下去！”大胡子道。
曹金一看，这些人竟然是来真的，嚷道：“你们不能丢我们下去，我们是谢家的人！京都谢家的”
他上次用这招唬住了衙役，生死攸关，他可顾不得了。
大胡子疑惑道：“你们是谢家的？”
曹金狠狠点头，“对 ，我爹就是谢尚书！”
谢安侧目，大伯什么时候多了曹金这个儿子。
大胡子看向谢安道：“那他呢？”
曹金继续瞎编，“他啊，啊，啊，…他是我二叔的儿子！”
谢安震惊，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