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这边收到了回信,大喜,立刻唤了孔先生和刘锜商议,打算尽快捉拿相关人,收集好了证据也好快速结案。
孔先生仔细看了回信,很是满意,没想到谢二爷这次贬谪宛县,还能搭上魏铮,在这宛县当不用担心了,算是因祸得福。
“二爷,此案不宜操之过急。”
谢瞻和孔先生正梳理着已有的证据,怎料刘锜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先生这话,何意?”
刘锜沉下眸子,想到和谢宁的谈话。谢宁说这儋州刺史陶之涣是陈王的人,对魏铮来说能抓到陶之涣的把柄都是好事,但谢瞻却不能当这出头鸟。
他方才看了信,魏铮心中虽然让谢瞻调查此案,可并未有至上而下的公文和指令,说明他们还有顾虑,且谢瞻眼下并不是宛县县令,倘若这便查案,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没了同魏铮交涉的筹码。
“二爷,这事儿要么放一放,要么私下查证收集人证物证,万不可大张旗鼓查案。一旦涉及儋州那边,怕引来杀身之祸。”
孔先生听到这儿也反应过来,确实得慎重,两人将这利害关系同谢瞻说了,谢瞻只得应了,先私下收集证据。
谢府南院柴房。
谢宁听刘锜说了此事,心想幸好刘锜愿意留下来,不然谢瞻得走多少弯路?
“姑娘,你怎么知道陶之涣和陈王的关系呢?”
他可以保证,他一点没透露。
谢宁笑了笑,“先生有先生的过往,我也有我的奇遇。不然,先生也不可能安心留下来帮我了。”
刘锜笑了笑,心想这倒是。
“那接下来姑娘打算怎么做?”
“此事先按兵不动。我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儿需要用人,不知道先生可能替我参谋几个可靠的?”
谢瞻那边有了魏铮出手,县令这个缺几乎已在囊中,或许还能趁机得到魏家庇护,反而谢氏旁支和谢安这边,谢宁有些担忧。
“姑娘要用的人,是哪一种?”
“手脚快,机灵可靠的。”
刘锜大概懂了,这类人好找,但要可靠就难了,不过他在这宛县多年,恰好就有。
没两日,刘锜就带了人来见她,此人生得黑胖,圆脸厚唇,一双眼睛倒是格外明亮,名唤庞三。
庞三一看谢宁竟然还是这么个小娃娃,复又看了一眼刘锜,觉得不可思议,刘锜怎么甘心在这谢府为这么个……呃,孩子办事儿。
可既然是刘锜吩咐的,他自然尽心办事,听候差遣。
“在家庞三,雍州人,已经来宛县多年,江湖上给面子的称我万事通。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让人到街尾汤圆铺子寻我便是。”
谢宁竟是不知世界这般小,此人她上辈子有一面之缘,正如他自己所说,确实是个万事通。
“我想请庞先生替我留意这谢府诸人的动静,一旦发现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及时告知我。”
庞三笑呵呵的应了,这谢府啊,他不用细查也知道些,他搓搓手笑道:
“姑娘唤我庞三就是,说起谢府,我昨日刚得了个消息。这谢家大公子昨夜带人将刚从翠红楼出来的马二蒙了麻袋打了一顿,打掉了马二一颗门牙。不知道这消息算不算?”
谢宁听罢,便知谢璋是为着上次马场一事,堂审那日谢瞻判谢璋赔偿马二十两银子,少年心性,哪里能忍得下。
她正愁没机会入手,这便送上门来了,她沉思了瞬,“让你的人把消息透露给马二,顺便把我那位大堂兄的行程也透露给他。”
“姑娘这是要?”
刘锜制止住他,“听吩咐做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庞三应了才同刘锜离去。
这日,谢璋几人去给李氏请安,因着谢玉伤了腿,李氏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明明是春日,却窝在靠椅那儿,头上裹了抹额,眯着眼看几个小辈,等问了几人话,打发了谢琅和谢琚,只留了谢璋谈话。
“铺子里这几日如何了?”
谢璋自来最得李氏疼爱,见祖母担忧,也心里不好受,想起近来发生的事,可没一件好的。
“祖母放心,铺子里有表叔帮着打理,一点没影响。”
谢璋口里的表叔是李氏娘家侄儿名唤李汆,少时游手好闲,家业败了,才投奔到李氏这个外嫁姑母这儿,她打发他看着铺子,当了管事,幸好人还勉强堪用。
“他呀,也就这点出息。你多让谢琚去看着铺子,跟着李汆学学。至于你,还是学业要紧。”
谢璋应了,突然想什么什么,犹豫道:“之前祖母你让我盯着谢安,这些日跟着我们斗鸡遛鸟,打鱼闲逛,我瞧也不是什么读书的苗子。”
李氏冷哼一声,她自然是发现了,这谢二家的几个,要属谢瞻和那个谢宁心眼最多,难对付,可谢安毕竟是二房长子,毁了他,二房还能成什么气候。
“让谢琅和谢琚带着他去铺子里,让李汆好好带带他,熟悉熟悉宛县。”
李氏想到此处,似乎已经看到了谢安游手好闲,拈花惹草的样子了,心里舒服了些。
“你且去歇着吧,记得,学业要紧。”
谢璋应了,出了正屋,找到谢琚,让他请上谢安,今夜要带他见见宛县的热闹。
当夜,谢璋兄弟几人带着新来的谢安逛了宛县的花街。
谢安张着嘴看着一街的红灯笼,拉着谢琅不松手,“四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一旁的李汆摸了摸下巴,笑嘻嘻道:“二爷,这可是好地方,今日你且好好跟着,表叔带你长长见识。”
谢安看了看李汆,又看了看谢璋几人,只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他挺直了身板,就跟着李汆几人进了一家叫“怡红楼”的,那李汆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踏进去,便有人迎上来。
老鸨打量了他身后的几人,打趣道:“李爷这是带这几个雏崽子来长见识了?”
李汆朝着楼上看了一眼,“人在不在?”
老鸨抿唇一笑,拉着李汆往楼上走,“我瞧着这几个毛都没长齐呢!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李汆冷笑一声,“你管这些干什么,只管把人给我叫来,难道爷还会少你银子不成?”
老鸨私下白了一眼,笑嘻嘻的应了才叫人去了。
谢安跟着上了楼,越走越害怕,想要回去,又觉得拉不下脸,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撺掇着进了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