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川听吴薇说柳芳菲生了个小囡，吴薇是听石小悦说的，女人们的来往消息更灵通些。吴薇提议李章两家去医院看看柳芳菲。
寒暄礼节之后，三个女人在病房喳喳喳，三个男人心照不宣的楼下抽烟，三个新爸爸三个新妈妈，都没有驾驶经验，趁这机会交流交流，一是育儿二是驯夫三是婆家，男人们聊工作、赚钱、项目或是一起看路过的美女，两个星球的生物天生到死都不同，本性使然也，所以绝大多数家庭女人出头女人喳喳喳，男人三锤打不出个屁就闷头抽烟，中华文化塑造了这种根深蒂固的形象和形式，达官显贵贩夫走卒概莫能外，无非程度而已。
但凡有姿色尚可的女性走过，蹲在马路牙子上的三个男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整齐划一，品评女性，从长相到屁股。其实女人也会，含蓄、遮掩、委婉罢了，这本是天性，亦是衡量或是拉进同性关系的最直接做法。
女人们通常认为戴眼镜的男人更好色，柳芳菲的丈夫牛剑昆脸窄而长，此时刚用左手大拇指和中指往上抬了下眼镜，望着远去、扭动的背影吐出一个烟圈：“二位兄弟，谁懂装修或者是有认识的装修队？我们单位要翻新礼堂、会议室、食堂，工程不大不小，能搞。”
章立言说：“牛科长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啊，眼里盯着女人屁股，脑袋里想着财源滚滚。”
“章大主任懂我，谢谢谢谢，”说着牛剑昆爽朗的笑伸出双手向章立言握去。
“牛科长要不咱俩留个电话，我争取明天给你回个话，”李子川从裤兜里掏出蓝色诺基亚准备添加。”
牛剑昆道：“咱仨因为媳妇的原因成了兄弟，从今往后就别官称了，要么直呼其名，要么老李老章老牛互相称呼好不好？这样咱打起交道来，外人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探不出底细。”
章立言接话道：“就这么着，还是老牛周全。”
接着三人互留了电话，李子川现在变得嗅觉灵敏，在电工组他像个患有选择性耳聋的病人，甚至屏蔽与他有关的话，他想，还能怎么滴，我都在最底层了，我就图个安逸日子混，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滴。辞职离开公家单位后这病立马好了，简直是超级耳聪目明，他自己觉得眼神赛过楚留香，听力赛过花满楼。
丛林的危险和陷阱到处都是，但机会和财富也是农机厂的百万倍，所以李子川随时在观察，像捕食者，像猎豹一样观察，不动声色的倾听，假装没看见的洞察，每一个能在丛林活下来并成为猎手的必须这样，尽管他不懂装修，但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机会，甚至是个大机会。
牛剑昆是红箭车厂行政科长，刚好赶上任用年轻干部的春风，所以掌握了这个肥差。话不能说透，听话要听那些没说的，李子川深谙此理。他深知牛剑昆后面没说的话就是：我姑娘的奶粉钱、尿布钱，柳芳菲的营养费以及我也想像你一样换个车。当然最后一个愿望是李子川意淫的，他觉得这是每个男人的愿望。
成功男人的主观叫魄力，失败男人的主观叫意淫。李子川不记得是哪看的这句话，当时就记在了手机记事本，他出来这两年养成了个好习惯：学习。但凡听到看到精彩的句子、有道理的话哪怕是歇后语，他都拼命记住，夜深人静时录进手机记事本，慢慢的他发现口才有了长足的进步，考虑问题首先会想逻辑了。他觉得离开工厂后遇到值得学习、能使自己受益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得记下来消化消化再为我所用。
此刻他的脑子在高速搜索关键词：装修。
和章立言夫妻一起晚饭时，李子川想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