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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这个效果比主的教育还要好(1 / 1)


严防死守了一日一夜,而预想中的进攻仍未到来。

诡谲的氛围充斥着米拉贝尔这座不大的小城。

任罗贝尔挠头破也不会想到,其实萨尔茨堡教会根本不在萨尔茨堡城内。

当奥军轻松突破峡谷,兵临城下时,萨尔茨堡的采邑主教弗雷德里希·冯·埃莫伯格正与一众高级神职人员聚集在僧侣山背后的洗马池游玩宴饮。

哪怕奥地利人把军队布置在边境上,采邑主教埃莫伯格依旧置若罔闻。他不相信军方禀报的受袭警告,更不相信担任皇位的奥地利会冒险袭击本国,毕竟萨尔茨堡可是神罗诞生时就存在的历史悠久的主教区,皇帝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直到奥军的月牙状营地半包围了萨尔茨堡,他才如梦初醒般下令军队备战,自己则带着身边几乎所有教会的领导层遁入了萨尔斯河北岸的米拉贝尔小城。

这里远离奥军,且有大河阻隔,更加安全。

就是想破了天,埃莫伯格采邑主教也想不明白:奥地利皇帝为什么要打自己。他念了一辈子的经,混乱的现实却和圣经的道德教育小故事毫无共通之处。

一挨打就想神,这个效果比主的教育还要好。

“一定是哪里出了误会,待我给奥地利人修书一封……”

“主教大人!请您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气急败坏的科尔厄将军拦住了试图挣扎一下的埃莫伯格主教,对面前的衮衮诸公询问道:“奥地利下来战书,约我等明日出城决战,如何对敌?”

“这……”

手无缚鸡之力的神职人员们面面相觑。

跃跃欲试的将军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喊闹起来:

“抄其后路!”

“烧其辎重!”

“夜袭敌营!”

七嘴八舌的话很多,但建议大多是拍脑袋就能想到的常规想法。

夜袭确实是个诱人的提议,奥军远道而来,或可一击得胜。但科尔厄将军还是遗憾地否决了这个建议。

“不行,我军军备废弛多年,倘若夜袭,敌我难辨。辎重粮草,不知存放,且派小股细作侦察,再谋定不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埃莫伯格主教赶忙追问。

“现在,暂时死守城池,看敌军动向行事。”科尔厄将军无奈叹息,“征召部队需要时间,麻烦主教大人签署动员令,命西州各城尽速来援。”

“好好,我这就签,这就签!”

征召地方部队的动员令飞向各方,但在那之前,奥军于第四日正式下定决心,强攻萨尔茨堡。

除了象征性地拼装了十几副梯子,奥军没有准备任何攻城器械。

高尔文信誓旦旦向盖里乌斯保证,他有了不同于传统的攻城构想。

奥军斥候已经从附近村落居民的口中问出,萨尔茨堡的城门是最传统的厚木双开城门,这种城门胜在解锁方便,但最大的败笔就是抗冲击能力惨不忍睹,用文盲也能听懂的话说:一砸就开。

如此一来,劳工们辛辛苦苦从维也纳推到萨尔茨堡的火药利器——五门从威尼斯进口的新式青铜长管炮便有了用武之地。

夺取摩拉维亚后,罗贝尔将大批掳掠自布尔诺的珍贵文玩赠予威尼斯总督,超长待机的弗朗西斯科大喜过望,特批允许了奥地利购买与威尼斯陆军同等型号的武器。

虽然国库已经打空,但弗雷德里克被威尼斯的说客游说得垂涎三尺,当场大手一挥,和威尼斯使者签订了长期的装备置换协议:奥地利用廉价的生熟铁与成套锻钢装备,等价交换威尼斯人的火枪火炮。

等他意识到奥地利根本用不上如此之多的火炮和火枪时,为时已晚。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皇帝批准为高尔文的炮兵部队更新装备。

之前的“小细管”与这五门新炮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口径粗了足足一圈,将近三百毫米。

为了推动这五个大家伙,沿途不知多少士兵汗流浃背、精疲力竭,甚至出现了劳工力竭而死的惨剧。

这是所有人这辈子见过最粗的大炮,哪怕是威尼斯军校毕业的高尔文和皮雷,在此之前见过的机动火炮也只有一百多毫米口径的小细管,只在海岸要塞的炮台上见过类似的口径。

这时如果有人告诉高尔文,有工程师制造出了九百毫米口径的超级巨炮,高尔文一定会狠狠嘲笑挖苦对方不懂火炮。

就在三年之后,奥斯曼人便会使用889毫米口径的乌尔班巨炮,一举轰碎坚固的狄奥多西城墙,攻占君士坦丁堡,结束东罗马帝国的千年国祚。

高尔文的大炮不是乌尔班——萨尔茨堡也不是君士坦丁堡。

对付一堵木门,这几门大炮足够了。

休整两日后,奥军于第四日天蒙蒙亮的清晨时分正式发动攻势。

九百多名剑盾兵护佑着两门大炮,在两千余名弓弩手的徐进射击掩护下,沿着正对城门的开阔大道前进。

大雨瓢泼般的箭雨射得墙上的兵将头都抬不起来,即便如此,城防军依旧凭借居高临下地优势主动发起远程反击。

萨尔茨堡城墙后传来机括结构强而有力的轰鸣,八枚灰不溜秋的巨石应声飞上天空,重重落入奥军的密集阵型里,转瞬间,数十条人命凭空蒸发。

城墙上的弩炮同样在盾兵掩护下艰难地回击,目标直指那两门令守将心中警钟大作的青铜巨炮。

嗖,嗖嗖嗖!

叮!

手臂粗的巨弩矢射穿数人,将三个倒霉的奥地利盾兵钉在了铜炮推车的轮毂,卡住了轮子。

皮雷急忙吼令其他士兵把自家人从轮毂上“拆”下来。

高尔文有节奏地吹响号角,指挥前排方阵由密集转为松散,再令第二批士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替濒临溃散的第一排士兵。

罗贝尔听不懂盖里乌斯骂的脏话,那些拉丁文太复杂,神学院老师在课上也不曾讲过,只隐约听清了“这把是不是你打的有问题”、“他没错他凭什么没错”寥寥几句。

盖里乌斯被智力水平低下的奥地利士兵气得简直肺都要炸开了。

“不许退缩!前进!继续前进!抵近射击!不许点火!”

“左翼在干什么?!正面被压制了没有看到吗?放箭啊!那边是谁在指挥?我要砍他的头!”

骂到兴起,他就把望远镜扔了出去,站在马背上放声叫喊,却被满场喊杀声淹没得掀不起一丝波澜。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听不见的。”罗贝尔无奈地把他拽下来,“让前线将士自己做决定,做元帅的在后面安心看就好了。”

“我能不知道怎么做元帅?”盖里乌斯瞪了他一眼,“你们奥地利人蠢爆了,这样的军队怎么让我征服世界?这就是你的军队建设成果?呸!”

罗贝尔大声喊冤:“哎,你这人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该干的我都干了,训练不辍,军饷不扣,你说我还能干什么?手把手地教他们杀人吗?”

闻言,盖里乌斯唉声叹气,转头念叨起“我的公民兵在哪里”之类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虽然盖里乌斯对奥军的表现极度不满,但也要看和谁比。

至少同他们的竞争对手,城墙上的萨尔茨堡城防军相比,奥军展现出了遥遥领先的高超素质。

正式触敌前的远程对抗环节往往具有决定性意义。

不知多少旧军队在对射环节便落入下风,紧接着士气跌入谷底,肉搏战的自信不复存在,所谓临敌尽溃,无外乎此。

即便面临守军的优势火力,即便前进的速度不尽如人意,但奥军至少一直在前进,而非后退。

“喊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人主动克服恐惧的土办法。当呼喊的缺氧令大脑充血,厮杀与疼痛被抛之脑后,人便进化为纯粹的杀戮机器,机械地挥动武器,砍杀他人,或被他人砍杀。

感觉距离差不多以后,高尔文急忙吆喝弓弩手停手。

“停手!要射到友军了!”

他的呼喊同样被淹没在汹涌的战场喊杀声中。

弓弩兵们僵硬上弦发射,眼看走在最前方的奥军即将感受到友军的亲切关怀。

“嘟——”

罗贝尔及时从衣领子里掏出哨笛,快速吹响三次。

收到命令的弓手这才暂时停手,没有造成误伤友军的悲剧。

盖里乌斯瞪大眼睛:“你有这玩意儿不给我?像话吗?我才是总指挥!”

“拿了我的望远镜还不够?这是人家给我刻的。”罗贝尔不屑地瞥了他,“有本事自己找人刻去。”

经过一番艰难的拉扯与推进,付出数百人的伤亡,两门大炮总算在第二批预备队的掩护下抵近城门,相距不过三十米,已经进入了大炮的杀伤射程。

但十几个笨手笨脚的炮兵折腾了半天,都没有弄明白两门新式大炮的用法,看得高尔文火冒三丈。

眼看城防军的反击越来越强力,难得有位炮兵士兵隐约摸清了门路,却下一秒就被一箭封喉,高尔文当即把号令旗塞进皮雷手里。

“你来指挥,我去开炮。”

“啊?啊?”

当了半辈子副将的皮雷目瞪口呆地望着好兄弟的背影。

副将的副将、皮雷的随从下意识看向他,迎接他的是皮雷眼疾手快的一巴掌:“看我干什么!还手啊!”

“都给我滚开!”

高尔文大跨步走到火炮边,一脚踹开趴在炮身上搞“战地科研”的几个士兵,亲自摆正炮门。

“炮弹。”

杂役兵连拖带拽地把粗重的铁丸塞进炮口。

他煞有介事地瞄准了一番,郑重其事地点燃了火捻。

三、二、一。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又一发弩炮箭落在他身边,险些射穿他的肩膀,他侧后方的骑士军官当场殒命。

高尔文怒目圆睁:“怎么回事?火药受潮怎么会受潮?我要把负责的军官军法从事!”

“将军。”一个小兵小声道,“我们还没装药呢。”

高尔文:“……”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折腾着大炮,试图把炮管里的炮弹掏出来,可惜失手掀翻了拖车,反而砸断了一个人的小腿。

一门炮车掀翻已不可用。好消息是,万幸他们还有第二门大炮可用,坏消息,只剩这一门了。

另外三门大炮因为管理不善而在行军中受潮,贸然使用可能导致炸膛,仅剩下的这门是奥军攻城最后的希望。

高尔文眼见士兵塞入大量黑火药,再将炮弹塞进炮口,心脏顶到了嗓子眼。

拿起打火石。

然后。

点火。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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