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莉亚的秋天早上，有温柔的清风、柔软的云朵，像一个橘子味的拥抱。
秋高气爽的天气很舒服。
齐知乐走到洗手间，她的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 ，镜子上贴了张便签：记得吃早餐。
她洗漱完出来才发现她床头柜有包子和豆浆，还是温热的。
心又被敲了一下，有些感动是爱人对你的无微不至吧。
知乐拿起包子和豆浆走着去医疗营，边吃边走，看到自己原本的宿舍，她敲了敲门，“林希柔！上班啦！”
“知乐？”
这么慌张的语气？
齐知乐调皮地径直扭开门把，看到两张床被推到一起，林希柔躲在被子里，只探出个头，脸泛红，尴尬笑：“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了！”
“哦～”齐知乐意味不明莞尔道：“要不要给你拿点药？”
林希柔恼羞成怒，“出去！”
“这是我宿舍耶！不舒服跟我说，我给你拿药！”
齐知乐给她留早餐，跳着出门，身后紧跟被砸了个枕头，她还怪贴心帮忙捡回去。
*
到医疗营。
有个护士跟她说，寇老师和付队说让她去一下训练场。
她走到训练场，战士们在训练。
她看到易宸斯穿着白色紧身背心，迷彩裤，军鞋，线条优秀的肌肉，看得出已经训练一定时间了，阳光折射下，那层薄汗让他健康古铜色的肌肉更耀眼，荷尔蒙炸裂！
付队站在训练场角落左边的阶梯背手站着，寇老师在对面阶梯跟人聊天，准确来说，她留意到只有寇在说话。
坐在寇瑶旁边的女人目视前方，沉默不语，不凡的气质，像练习舞蹈。
齐知乐选择先走到付队那边，“付队！”立正，而后敬了个军礼。
付队扭头：“知乐，下次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不用跟我敬礼。你看到寇老师了吗？”
“嗯。在对面，旁边的是？”
付队扭头朝另一边，正常声音喊“和铭，过来。”
一名高大威猛的男士朝他们走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的袋子。
“这是我以前的兵，现在归属云城大队陆和铭，陆中尉。这是我跟我夫人给你推荐的羽城军区医院神经外科主刀，齐知乐，是寇老师的得意门生。”
“你好！齐医生。”
陆和铭敬军礼。
齐知乐回军礼：“你好！叫我知乐就行，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眼光停留在他另一只手拿着的写着检查报告的袋子。
“这是我爱人的检查报告。”
齐知乐接过打开，翻阅着里面的报告，陆和铭观察她的表情，只看她缓缓道：“MIR、CT、X线都显示她的脊椎里有个接近2厘米的肿瘤，按我的经验，怀疑是星形细胞瘤。”
她抬眸，看陆和铭缓缓点头。
“前两周她发现背痛，也使不上力，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我建议尽快手术，确定肿瘤的性质，我看报告情况不是很理想，最糟结果可能是瘫痪。”
“是的，国内的医生也是这样建议。但是我爱人她并不想手术，更大原因可能是她是芭蕾舞者吧。”
“那......”
陆和铭看出她的疑惑，“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会来了萨莉亚？”
齐知乐把报告放回袋子里，点点头。
“我们10年前就在这认识，当时这还是间学校，她来支教，我在这边执行任务。那晚我在这看到她跳芭蕾，我们在这相遇相识相爱，那年她才20岁，我22岁。看她心情不好，我就带她回来散散心。”
付队，“他们刚到，寇老师看完报告也建议尽快手术，我们第一时间想到你，你看你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我肯定做呀，只是这个手术风险还挺高，现在我们的医疗设备都不如国内好，你确定愿意给我做吗？”
陆和铭笑了笑，“齐医生，是我夫人愿不愿意做。”
陷入沉默五秒钟，齐知乐看到训练上的易宸斯，他的背影充满安全感。
“我想问，术后反应其中一个是失禁，陆中尉你愿意帮她处理大小便吗？还愿意陪着她照顾她吗？”
陆和铭没想到齐知乐会这样问，微怔，随后：“不离不弃！”
“我去劝一下她。”
她把报告递回给陆和铭。
穿过跑道跑去对面时，陈浩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大喊：“知乐，易队在这呢，你跑过头了。”
齐知乐眯着她的好看黑眸，瞬间拉下脸：“易队长，你们训练是去深山野林了？跟野兽豺狼打架？陈浩背咋被划成这样。”
猎鹰小队的人意味不明地憋笑。
易宸斯宠溺摸了摸齐知乐头，“早餐吃了吗？”
“给希柔了。毕竟她不舒服。”
话毕，小跑过去对面。
“陈浩，加跑5公里，20斤负重越野。”
“队长，为什么？”
“不累点，你今晚又爬山。”
知乐跑到对面，呼吸微重，稍喘。
聊天好像陷入僵局。
“寇老师。”
“知乐，这是陆和铭的夫人，何楚曦。你们聊，我去忙。”
寇瑶见齐知乐过来，匆匆介绍完，拍了拍知乐的手臂，眼神似乎在说：交给你了。
何楚曦微微抬头，笑言：“那是你男朋友？他看你的眼神尽是爱和宠溺。”
“帅吧。我也觉得他好帅。”齐知乐俏皮回答道，“但我脑子有病，我不敢跟他在一起。”
何楚曦笑了一笑，“巧了，我脊椎有病。”
齐知乐坐到她旁边，甩了甩她头发，“我的头发，昨晚他亲手洗的。”
“我跑来前线，我还特意查了他以往出任务都是东南亚和欧洲多，特么我前脚从北半球来到南半球，特意跑到非洲，他后脚就追过来了。”
何楚曦笑道，“那不应该说他脑子有病吗。”
陆和铭走到猎鹰小队旁边就地盘坐，“我已经两周没看到我夫人笑了。”
“前两个月，我奶奶进抢救室抢救，我抢救失败。我落下了PTSD，我拿手术刀都会手抖，我从神外分配到急诊，每天都很忙，我以为我好了。有一天，我接诊接到位老奶奶，她随口跟我说了句谢谢，我就哇哇哭，还要抱着她哭，失声裂肺大哭。”
齐知乐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想涌上来对情绪。
过会，她继续道，“主任让我原地下班。下班还没一个小时，我姐夫也是军人，执行任务中枪了，还是在塌方瓦砾中挖出来的。我进手术室参与抢救，我在等子弹拿出来那小段时间，我这双手一直在抖，就差没蹲下来抱膝大哭。”齐知乐举手双手，停了一下，看何楚曦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继续往下说，“幸好，手术成功了！”
“接到我姐夫受伤电话前，我陪林希柔去找陈浩，刚刚跟我说话的另一个男的。他就是陈浩。”
齐知乐扬扬下巴。
“当时他们去出任务刚回来。他们去之前我奶奶还给我煮饭吃，回来我已经调去急诊一个多月了。当时刚走到训练场，我都没抬头，就被易宸斯抱住了，在我耳边说了句，我回来了。我鼻头一酸，我一下子推开了。”
何楚曦对知乐说的事感兴趣，抬眸看着知乐，笑了笑，“这是另外的价钱吗？”
扭头看向猎鹰小队训练，再看向那位沉稳英俊，气场强大，眼神犀利的上位者。
“你怎么舍得不要他。”
“因为我害怕再失去至亲的感觉。”
何楚曦被戳中了内心最深处，身子明显顿了顿，“你不爱他吗？”
“我爱呀！爱进骨子里了，我出国前跟他说，到时你跟你老婆摆酒记得请我，给你们包大红包！说完我心脏好疼，但是我觉得没有失去奶奶那晚疼。”
“我脑子真的有病。”齐知乐又重复了这句话，这次是淡淡地陈述。
“我刚刚看到你看我的报告了，我以为你会来劝我做手术。”
“你说我渣不渣，这边让他再找一个，冷言冷语，扭头，他对我好，我照单全收。”齐知乐带着小自豪，身子后仰朝向何楚曦，手放到身后撑住，“我还挺骄傲。”
何楚曦忍不住笑出声。
“你别以为哄我开心，我就会答应做手术，我不想做，知乐。”
说到后面何楚曦收起笑容，有点恳求看着知乐。
知乐垂眸，语气变得平和道“嗯。你想做，我才帮你做。”
“你的回答总是让我很意外。”
“我走过来之前，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的，大队长就站在那呢，我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尝试，我下意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讨点安心。”齐知乐语气带着憋屈，内心暗想该使出同情招，说道。
倏忽，她语气变得沉重：“刚刚我问陆中尉，假如你夫人术后失禁，你还会照顾她吗？他说不离不弃。”
何楚曦这次直直的被说中心思，收起笑意，嘴抿成一条直线。
两个人都不说话。
齐知乐抬头看，今天萨莉亚的天空很蓝，白云很白，风吹到脸上，很舒服 。
知乐突然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离不弃。”
何楚曦扭头看了眼她的爱人，他就坐在那，担忧地盯着这边：“万一，他弃了呢。”
“要是这样的话，听姐妹一句劝，狗男人要来干嘛，我给你请看护。”
“为什么不是你来照顾我呢。”
“我去上班赚钱呀！不然两个人饱饭都没一口吃。”
“这些话，你还跟谁说过？”
“就跟你说过。”渣男语录有时候还挺好用。
“我说你爱他爱进骨子里。”
“你和寇老师，记得给我保密，PTSD不能开刀子。”齐知乐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微低头。
何楚曦靠近齐知乐耳边，“那好呀。手术成功了，你去把他睡了？
手术要是失败了，你也去把他睡了。”
齐知乐哭笑不得，“我做完手术已经很累了，换一个没那么累的？”
“我就要这个。”
“当初你不会这样把陆中尉骗到手的吧。”
“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全垒打。认识第二天就约会。”
齐知乐眼睛都睁大，不可思议，憋住笑意。这信息量真大。
“下周就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了。”
“我跟他也认识十年了。17岁到现在。”
谈话又陷进沉默，齐知乐抬眸淡淡说：
“明天下午手术，下周我们帮你们举办庆祝晚会。”
“好！谢谢你，知乐，你是第一个发现我不肯手术真正原因的。”
齐知乐朝陆和铭方向比了个OK，陆和铭表情从惊喜到欢喜，“我草，齐医生有点东西呀！”便朝她们跑去，抱起何楚曦，原地转圈庆祝
在陆和铭认知中，只要她愿意做手术，就存在希望。
陈浩“那肯定，我们嫂子。”
只有易宸斯看到她转瞬即逝的凝重。